《有一只龙【人外1v1】》 1.请吃掉我吧 这条龙是突然出现在阿莱窗台上的。 半夜醒来,她发现阳台的玻璃门没关,窗帘被吹的很高,看着有一丝恐怖,于是她起身打算去关上,刚走到门口一眼看见了阳台栏杆上站立着一个不明生物,比她大上了三倍的身影在夜色中微微晃动。 黑暗中的城市温度急剧下降,这条龙扇动着他的羽翼,不断掀起一阵又一阵的冷风。 在看到阿莱的第一眼,它的鼻息喷洒在了她脸上,让她下意识紧闭双眼,以为那道鼻息会把自己的脸灼伤——书上是这么描述的,事实上她所感受到的温度却是温热的,甚至带了一丝甜腻。 “请吃掉我吧。”它说。 阿莱怀疑自己没睡醒,“什么?” “请吃掉我吧。”它又重复了一遍。 这下她彻底呆住了,比起一条不认识的龙出现在窗台上更诡异的是……这条龙让她吃掉它。 阿莱知道龙这一类生物昼伏夜出并且生性残暴,常常会对城内的其它生物提出一些不合理的要求,比如将一个人抓回洞穴,然后强迫他数完洞内的所有金币。 龙是这个世界上最无理取闹的生物。 她刚在心里暗自吐槽完就听见那只龙说:“他们说人是这个世界上最贪婪的生物,只有你们才会愿意去吃一只龙……所以,请吃掉我吧。” 好一个最无理取闹加最贪婪。 “吃掉你是什么意思?”阿莱不确定地又问了一遍。 它将羽翼收拢,稳稳地站立在阳台上,注视着她说:“字面意思,你可以吃掉我身体的每一个部位,最后再吃掉心脏。” “可是,龙的心脏被吃掉的话……” 龙就会真正的死亡。 作为世界上为数不多可以再生的生命,龙不仅寿命很长,并且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越来越强大,如果受伤只需要一些时间就能自动愈合,断了一只羽翼最多一周也能重新长出来。 唯有心脏才是它们真正的弱点,心脏一旦被毁坏,龙的所有能力就会停止。 传说中毁坏一只龙的心脏必须要旷野上最烈的火才能将它烧毁,除此之外的一切方法都无济于事,直到寿命将尽之前,龙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不死之身。 看出了她眼底的疑惑,这只龙微微俯下身歪着头望着她说:“如果你觉得龙身太大的话,我可以化形成人类的模样,到时候,你就会吃的轻松一点。” 末了它还补充道:“作为报酬,我会将我所有的黄金都给你,足够你在城市中心买下一块土地。” 听到这里,阿莱已经不想去探究它话里的含义了,她只觉得这只龙脑子有病。 它不会是从什么黑暗之地偷跑出来的吧? “听着,如你所见,人类是有些贪婪,”阿莱回身看了一眼自己空荡荡的房间,“可能……也稍稍有点穷,但是!” 她顿了顿继续道:“没人会平白无故的去吃一条龙,这太奇怪了。” 比起人类想要寻求死亡,阿莱实在想不通高高在上的龙为什么会想让人吃掉它心脏,让它身体乃至于灵魂都消失的一干二净。 拥有一整个洞穴金币的日子怎么看都比她要过得快乐。 很明显,它对阿莱的话置若罔闻:“我说了我会给你报酬。” “这不是报酬不报酬的问题,我总……” 话音未落,阿莱看见它直接挥舞着巨大的羽翼飞到半空,再落下时已经变成了一个全裸的少年站在她面前。 “要知道理由吧……”她的后半句话声音渐渐弱了下去。 它跟阿莱在书中读到龙的样子不一样。 这只龙…… 他没有高挑的鼻梁,眸色也不是想象中的金色,其它龙脸上凌冽的五官他都没有。 黑色的头发,黑色的眼眸,他眼尾鼻尖的弧度都是温润的,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只会喷火的龙,就像是雨夜里快要被淋坏的一株吊兰,摇摇晃晃地来到了她的窗前。 不仅看起来弱不禁风,脑子也不太正常。 “太无聊了。”少年轻声开口。 他说,做一只龙太无聊了。 “所以你就想找个人把你吃掉?” “嗯。” 当阿莱的视线扫过他的上身时,他静静地看着她,眼神安静,目光懵懂又空荡地承受着她的打量。 阿莱透过那些精致纤细的肌肉线条,以及白到快要融进月光的肤色推断出这是一只很年轻的龙。 年轻到或许跟作为人类的她年龄差不多。 龙的成年期在二十岁到四十五岁,这个阶段的龙看起来约莫等同于人类的十八九岁,也是幻化成人形后的龙跟人类最接近的年龄,而他很明显是一只刚刚迈入成年期的龙。 在龙普遍的三百年寿命里,一只这么年轻的龙竟然说出了做一只龙很无聊的话,也不知道龙的首领听到会作何感想。 阿莱叹了口气,放弃了跟他站在寒风阵阵的阳台上继续辩驳,龙有自己专属的城镇,大多都建立在大陆东岸,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来到了这里,又是怎么降落在了她的阳台…… 总之,她还是决定先让他进屋,出于一种就算是龙也可能会感冒的善意。 2.成年的龙 “名字。”阿莱坐在他对面,面无表情道。 此刻的少年正披着她刚刚塞给他的一条毯子,端正地坐在地板上接受“拷问”。 即使他是一条龙,但阿莱还是忍不住用对待走失少年的态度去对他。 他将毯子拉得紧了些,小声回答说:“洛斯。” 阿莱记下名字后又问:“你有你父母的联系方式吗?或者说你们龙都是怎么联系彼此的,叫一声还是脑电波什么的……” 听见她的问题,洛斯第一次露出了不解的神情,微微皱起眉头说:“我已经二十岁了,现在是我成年期的第一年。” 意思就是,用不着去找他爸妈。 这个场面有些滑稽,面前的男人看起来与阿莱同龄,甚至还比她小一点,但因为物种不同,阿莱也不了解成年的龙是否具有独立生活的能力,或者说是否具有请求别人吃掉它的权力。 “好吧,不说也没关系。”大不了她可以去请求生物协会,让他们帮忙把这条不知来历的龙送回去。 洛斯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冷不丁来了一句:“你所在的城市等级不高,生物协会无权干预我的行为。” ……搞半天这小子有备而来。 阿莱隐隐约约有一种自己会开始倒大霉的预感,这时她才看清在洛斯柔软的黑发中间藏着一颗耳坠,散发着幽绿光芒的宝石,忽闪忽闪地出现在右耳下方。 让洛斯原本清俊的五官多了一丝妖艳。 不过现在不是欣赏美色的时刻,现在是需要问十万个为什么的时刻,阿莱清了清嗓子说:“问个无关紧要的事,城里那么多人,你怎么偏偏落在了我阳台?” 她要搞清楚这种事情是怎么落到你头上的。 “我随便选的。”洛斯声音很像碎掉的瓷片,清透中带了一丝沙哑,“你是我出生以来第一个交谈的人类。” “你以前从来没有遇见过人类?”因为惊讶,她不经意地将音量提高了些。 洛斯摇摇头,“没有,我只在书上和屏幕里见过人类。” 也对,龙居住的地方界限森严,只有少部分人类会去那些区域学习和生活,大多数人都会选择和其它领地意识不太强的生物一同居住。 “你们龙成年了就可以到处乱跑了?”阿莱估算着龙聚居的城市离这里的距离,“这么远,你飞了多久?” “两天。” “你……看不出来,”她一时不知该怎么评价,憋了半天憋出来一句,“还挺叛逆的,不怕你家人担心吗?” 问完后她立刻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不太聪明的问题。 “龙是没有危险的。”洛斯说得平淡,只是陈述了一个简单的事实。 它们拥有能把一切毁灭的火焰和自愈的能力,世界上没有什么生物会想不开和龙作对。 况且,血统更为高贵的龙还拥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力,能够命令其它同类的权力。 想到这些,阿莱长叹一口气,突然觉得这件事比她想象中的更为棘手,如果洛斯用爪子抓着她脑袋,非要她吃了它怎么办? 阿莱不禁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视线又落在了他裸露的皮肤上,细腻白皙,想来…… 她默默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上次这么鬼迷心窍还是在水族馆看了一场人鱼表演,结尾时一只蓝尾巴的人鱼唱了一首歌,转头她就掏空了钱包。 洛斯看见阿莱莫名其妙给了自己一巴掌,迷茫地看着她,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半步。 “好了,”阿莱注意到他的动作,眼皮跳了跳,“你既然非要赖在这里也没办法,我不会赶你走,但……” 长住可不是什么权宜之计,等明天她再找个机会看能不能把他送走。 “我说了只要你吃……” “停!”她猛地上前捂住洛斯的嘴巴,“求你行行好,至少我们今天晚上先不讨论这个事情。” 再聊什么吃不吃的问题,她真的会发火。 被阿莱突然捂住嘴的洛斯一瞬间睁大了眼睛,睫毛颤动。 没等阿莱反应过来这个表情意味着什么,她就感受到手心有一股温热又湿润的东西划过,在掌心里勾了勾。 阿莱像是被惊吓到的猫一样飞快收回手,退回房间的角落警惕地盯着洛斯问:“你舔我做什么?!” 脑海中仅存的知识不断闪过,阿莱拼尽全力地在其中搜索“龙到底吃不吃人”这个问题。 还没等她找到答案,洛斯又舔了下自己嘴角,神色无辜,像是完全没有看到面前人眸底的恐惧,“我以前不知道,人的味道原来是甜的。” “所以呢!”阿莱几乎是扯着嗓子问出这句话,生怕下一秒他会变回长着尖牙的巨龙向她扑来。 “你心跳的好快,”龙的听觉是人类的两到三倍,洛斯摸了摸自己鼻尖问,“我吓到你了?” “……” “对不起,我只是好奇。”洛斯放软了声音,“你靠过来的瞬间……” 他第一次闻到这么甜的气味,在皮肤下的血液深处涌动,似乎连骨头都是清甜的。 人类是个贪婪又好闻的生物,洛斯这样想着。 为了保险起见,阿莱问了句:“我说,龙的食谱里有没有人这个选项?” “没有,”洛斯回答地认真,“我们跟人类不一样,不是什么都吃。” 虽然话有点难听,见只是误会一场,她稍稍放下心来,深吸一口气后站起身朝窗外看了看。 月亮已经下山,时间已到深夜,后知后觉涌上来的疲倦快要把阿莱整个人淹没,她打了个哈欠转身问:“洛斯,你困了没?” “没有。”他诚实道。 “可是我困了。”闹钟定在了早上七点,意味着她的睡眠时间只剩下了不到六个小时,“你也看到了,我家里就一张床,只有一床被子,如果你不想睡地板的话,只能睡在我旁边。” 阿莱拖着脚步慢慢地挪回床边,一头倒了下去将脸埋在枕头里,声音沉闷:“我先睡了,如果你困了就上来睡,”接着,她拍了拍身旁的空位叮嘱道:“不要吵到我。” 3.去往柏都 阿莱白日里的工作不算轻松,身体刚刚放松便直接陷入昏睡。 洛斯静静地坐在她的床尾处一动不动,直到听见她沉稳的呼吸他才松了松手指,把手臂从毯子里露出来。 与先前光洁的皮肤不同,此刻他手臂上逐渐长出了白色的鳞片。 那些鳞片在黯淡的光线中散发着微光,一如大陆深处最罕见的宝石。 他低下头,指腹抚过那些鳞片,接着生扯下来一块。 鳞片并非纯粹的白色,藏在血肉里的部分混杂了幽暗的蓝色,被扯出的瞬间还牵扯出了一小块温热的碎肉。 但洛斯仿佛习以为常,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紧接着又扯下一片。扯下来的鳞片脱离肉体的瞬间便如同水雾一般开始蒸发,连带着边缘的血肉消失的一干二净。 与此同时,距离这座偏僻的小城千里之远的另一座城市却发生了一件非同寻常的事情。 整座城市都要比平常喧闹许多,街道上多了许多负责巡逻和警戒的狼人警察,在各个街区来回穿梭,城市中心巨大的新闻屏幕亮起: ——现在播送一条紧急新闻,从即日起实行城内封锁,各族生物进出将受到严厉搜查。 冰冷的播报声响彻了整座城市,至于原因,屏幕上没有作出任何解释,只是一味滚动播放着这条消息。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破晓时洛斯才停下自己撕扯的动作。 他手上的鳞片已经被全部扯下,血肉模糊的手臂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生长出新的皮肤,白皙如新,看不出任何创伤的痕迹。 就像刚刚的一切都未曾发生过。 龙是恒温动物,经过一夜的静坐,他的体温下降的很快,指尖都泛着凉意。 迟到许久的困意终于袭来,洛斯站起身走到床边,看了看躺在床上熟睡的阿莱。 仅有的一床被子被她裹成了一团抱在怀里,他伸手扯了扯却纹丝不动,甚至她感受到有外力拉扯后抱得更紧了些。 很快,洛斯放弃了盖被子的想法,去床尾捡起了那条破旧的毯子将自己重新裹了起来。 床不大,阿莱一个人占满了大部分空间。 他站在床边看了一眼床,又看了一眼粗糙的地板,反复徘徊后还是选择轻轻地爬上床,睡在了她身边,跟她保持一个拳头的距离。 洛斯躺下的第一秒他便下意识皱了皱眉头——这是他出生以来睡到过最硬的床。 床单下面只有一张很薄的床垫,是阿莱趁超市打折去抢的,排队时因为不小心被鸟人的翅膀碰到,她还摔了一跤。 为此阿莱的短期目标非常明确,攒够钱后立马把这张倒霉床垫换掉。 闹钟响起时她正做着一个在牛郎店挥金如土的美梦,被叫醒后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还未清醒便看见了一张异常精致的脸。 “……我还在梦里?”阿莱喃喃道。 或者说美梦成真了? 但她很快认清了现实,在她面前躺着的不是被她一掷千金的牛郎,而是昨晚收留的一只脑子不太正常的龙。 被阿莱如同八爪鱼一样抱得死死的洛斯此刻也睁开了眼,什么都没说,跟她一样睡眼惺忪。 阿莱讪讪地松开手,一声不吭地爬起来。 “你可以继续睡,”她穿好拖鞋,“我今天要去工作。” 洛斯从床上坐起来,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问:“你什么时候能回来?” “傍晚。” 说完她感觉怪怪的,这种对话就像是两个同居人之间的清早交谈,但她和洛斯不不过才认识几个小时。 阿莱打散掉自己脑中那些诡异想法,背对着他开始换衣服,刚脱下上衣,她突然想到什么,转过头说:“洛斯……” 才说完两个字阿莱便咽下了后半句话。 因为不知何时洛斯钻进了还有她余温的被子里,把自己蜷缩成一团,又睡了过去。 城内的商业区。 阿莱在这里的一家服装店做店员,老板是个活了五百年的吸血鬼,叫黛安,一百年前开了这间以她名字命名的连锁店,包括店铺所在的这块土地都是她在一百年前买的。 而那个时候,阿莱的祖辈们刚刚出生。 今天黛安会到她所在的店内进行视察,在太阳升起的角度暂时还没有那么高的时候,黛安会被五六把黑伞包围着走进来。 如果非要给吸血鬼清晨出行找一个理由,黛安的原话是:“亲爱的,吸血鬼偶尔也需要点阳光的刺激。” 听到这句话时,阿莱只是点点头,在心里默默比较对她来说阳光的刺激和迟到罚款的刺激哪个更大。 黛安如同鬼魅般出现在阿莱面前时,她正在手忙脚乱地收拾昨天来不及整理的仓库,黛安朝她脸侧吐了一口香烟,笑着说:“哦,亲爱的,今天表现不错。” “告诉你个好消息。”象牙扇柄的黑色蕾丝折扇从阿莱眼前抚过,惹得她鼻尖发痒,她脸上呆呆的神情让黛安笑得更开心了点,露出了她的两颗尖牙。 “明天开始放假三天。” “……为什么?”这是阿莱入职以来黛安第一次主动给她假期。 黛安仍是十七岁的少女模样,特别开心时会无意识跺一下右脚,她提起裙摆转了个圈,接着“唰”的一下将扇子合拢。 “我明天会暂时离开这里,去一趟柏都——”黛安用扇子敲打着自己的掌心,故意将音调拖得很长。 阿莱知道柏都,大陆上最大的一座由龙统治的城市,也是大陆最繁华和富有的城市,跟其它的龙族聚居地不同,所有的生物都能在柏都找到一处容身之所。 简单来说,柏都是绝大多数生物的梦想之都。 她以为黛安跟往常一样是去柏都看最新的时装发布会,所以并未表现出多大兴趣,低下头继续着自己的工作。 黛安见她兴趣缺缺,反倒凑得更近,压低声音道:“但我听人说,柏都似乎发生了一些事情,昨天深夜封控了城门,天上,地下,不允许任何生物擅自进入或离开。” “那你怎么进去?” 面对阿莱的问题,黛安拍了拍她的脸颊,轻声道:“我自然有办法,年纪大了,总要去寻求点新鲜刺激,亲爱的,你觉得呢?” 阿莱还能怎么觉得,她只是加快了收拾仓库的速度。 4.(发情前期)新月之夜 黛安分享完她的行程之后打了个响指,五六把黑伞从仓库暗处出现,飘飘荡荡地飞到她身边将她整个人包围起来。 “亲爱的,再见。”黛安朝阿莱丢下一个飞吻后便消失在了门口。 此时太阳刚出现在东边的山顶,阳光恰好透射到了店铺门口。 新的一天开始了。 跟阿莱预料的一样,星期三的商业街行人寥寥,几乎没什么客人光顾店内,唯一的客人是一位年纪不大的女巫,有着橘红色的长发,到店内来挑选一条跟她头发颜色相同的长裙。 “欢迎光临。”阿莱刻意将声音变得比以往更热情。 听见声音后女巫轻飘飘地看了她一眼,突然顿住了向衣架走去的脚步。 下一秒,橘红色头发下的那张脸蓦地在阿莱眼前放大,女巫动了动鼻子不断地闻着阿莱,然后问道:“你身上为什么会有龙的味道?” “……”阿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不动声色地后仰,想要跟女巫拉开一点距离。 见阿莱有些尴尬的模样,女巫意识到了自己的唐突,跟她说了声抱歉后又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去衣架上随手拿起了一条裙子。 裙子很配那位女巫,她结账的时候十分大方,除了临走前意味不明地盯着阿莱,莫名其妙来了一句:“跟龙在一起的人类,好心提醒你一句,新月之夜就要到了。” 女巫是出了名的喜欢神神叨叨,三句话里有两句话都难以听懂。 这次也是如此,阿莱挂着笑脸频频点头,压根不知道女巫口中的新月之夜是什么。 不过几个小时后,等阿莱下班回到家时她便明白了一切。 不大的房间被夕阳的光照亮,床上的被子仍被拱成了一团,洛斯似乎还在睡觉。 “龙的睡眠时间都是这么长的吗?”阿莱脱掉鞋子,一边疑惑着一边走上前想去掀开被子。 不对…… 她很快意识到了不对劲。 阿莱的手还没有碰到被子便被里面传出的热气烫到了手心,与此同时,她还听见了洛斯沉重的呼吸声。 或许是察觉到了她的气息,被子的边缘猛地伸出了一条粗长的尾巴将她的大腿圈住,不由分说地就将她带到了床上。 没等阿莱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她便被扑面而来的热气逼得闭上了眼,什么也看不清,黑暗中她只能感觉到那根圈住她大腿的龙尾越来越用力。 被子因为两人的动作滑落到了地板上,充斥着夕阳光茫的房间里出现了异样的喘息——是来自于洛斯的声音。 “洛斯?”慌乱中,阿莱的手碰上了龙尾。 龙尾变得炽热滚烫,但先前的那股热气却消失了,她费力地睁开眼,看见了死死咬住自己下唇的洛斯,他跪俯在床上,像是在极力压抑着自己,不让自己抬头看见她。 缠绕在阿莱大腿的龙尾却跟洛斯的意愿相反,尾尖开始往她的双腿中间挤,最硬的尖端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甚至已经触碰到了她的花心。 惹得阿莱闷哼一声。 如此细微的声音如同导火索,洛斯像是被刺痛般低吼出声,随后她感受到自己大腿上的龙尾僵硬地开始松开。 “对,对不起……”洛斯每个字都说得极为艰难,“我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松开她的龙尾开始焦躁地上下摆动,把床垫砸出一个有一个的凹洞,阿莱看着眼前的景象,第一反应竟然是庆幸洛斯此刻还维持着人形,尾巴要比龙身的状态小上两倍。 不然她的床垫一定活不过今晚。 “原来女巫说得新月之夜是指的这个……”阿莱抬眼看向窗外,太阳暂时还未落山,她收回视线,看向快要把自己肩膀都抓伤的洛斯说:“你们龙的发情期,是在这个时候吗?” 洛斯的尾巴更加焦躁不安,每每想要伸向阿莱又被他硬生生地控制住。 “我不知道……”他还是没有直起身,“我只是,只是很难受。” 阿莱垂下眼沉思片刻,随后径直爬向洛斯,伸手抚上他的肩膀轻声说:“起来,让我看看。” 听到这句话,洛斯明显一愣,阿莱都能看见他被汗水浸湿的后颈连带着身体一起微微颤动着,他难受到了极点。 “起来。”阿莱又重复了一遍。 这次洛斯终于闻言照做,慢慢地直起身,尾巴放缓了摆动的速度,一下又一下地触碰着阿莱的小腿。 他胯间的阴茎挺立着,龟头渗出的晶亮黏液已经将床单都濡湿了一片,与阿莱四目相对的瞬间,他难抑地吞咽了一下,身下勃起的阴茎也随之轻微晃动着。 “看来没错,”阿莱顿了顿,肯定道:“的确是发情期。” 5.新月之夜微h 看着洛斯肩上被他自己抓出来的血痕,眼下她没有其它选择,只能先帮帮他。 没等她开口,洛斯的尾巴不知何时再次来到了阿莱的大腿上,尾巴尖不断地勾着她的裙边,刚探进去又缩回来,如此反复,就像是一声声欲望的宣告。 阿莱将手温柔地放上了洛斯的尾巴,顺着尾尖一路向上,坚硬的鳞片在手中依次滑过,她听见洛斯喉头发出呜咽声,手掌死死地撑在床面,指尖将床单抓出了深深的褶皱。 仅仅是因为她的触摸,洛斯胯下的阴茎又胀大了一圈。 “听好了洛斯,”阿莱放低声音,安抚着他说:“我对你们龙族的发情期了解的不多,但就眼下的情况,我可以帮你。” “什么……” 洛斯想问阿莱的话是什么意思。 但他已经难受到说不完一整个句子,舌尖上滚出的每一个字都牵扯着他的胸腔,他害怕下一次张口时他会忍不住咬向面前人的喉颈。 被阿莱触碰过的尾巴立刻圈住了她的腰,强壮且滚烫的肉尾把她牢牢的禁锢住,尾尖有意无意地滑过她的胸前。 两人此刻的距离不过十公分,随着时间的流逝,洛斯的背部开始出现了淡淡的鳞片痕迹。 他连最基本的人形控制能力都快要失去了。 阿莱叹了口气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直接伸手抓住了他脑后的头发,用了点力,让他的理智稍稍回来一些,方便听清下一步要做什么。 “洛斯,躺下。”阿莱轻声道。 洛斯红着眼愣了愣,随后直直地仰面躺在了床上,尾巴依旧缠绕在阿莱的腰间。 他的性器坚挺在阿莱眼前,孔端不停地溢出晶亮的体液,从龟头垂拉到睾丸,牵扯出极细的银丝。 阿莱俯下身,用手握住那根滚烫炽热的阴茎,湿滑的体液沾满了她的手心,没有过多耽误,她立马上下撸动起来。 挺翘的性器有着向上勾起的弧度,圆润光洁的龟头被体液浸染出透明的光泽,缠绕在柱身上,仿佛藏在皮下的繁杂纹路。 随着阿莱的摩擦,洛斯闷哼一声,阴茎无规律地跳动了几下,他额上出现了两根小小的龙角,从半张开的嘴唇里能看见逐渐变长的尖牙。 掌心与体液粘黏的摩擦声在两人之间响起,阿莱的手掌一路滑到了睾丸上方,乳白色的体液在食指上牵连出了细丝,反复几次,细微的水声愈发清晰。 细密的快感让尾巴不自觉地加重了圈住阿莱的力度,甚至将她往前带了带,差点跌倒在洛斯的身上。 由于尾巴的影响,阿莱下意识加快了撸动的动作,手指抚过性器的孔端时有意地摩挲了两下,让它吐出了更多的淫液。 不过阿莱低估了发情期的龙需要的慰籍…… 下一秒,原本极力控制着自己躺在床上的洛斯径直坐起,双手扣住阿莱的手腕,将她压在了身下。 狂躁的尾巴在半空中甩来甩去,他肩膀处的血痕已经痊愈,取而代之的是一层还未长出的鳞片。 没等阿莱反应过来,洛斯已经将脸埋进她的肩颈处,吻着她的颈侧,一路向上,停留在她的耳后,衔住阿莱耳垂,慢慢舔舐。 细嫩的肌肤被洛斯的尖牙碰到,激起了异样的疼痛,阿莱扭动着上身,想要避开它。 洛斯注意到了她的躲避,强撑着身体想要道歉,却在抬头的一瞬间顿住。 摩擦中,她胸前的纽扣敞开了大半,露出一大片肌肤,乳肉圆润,粉褐色的乳尖若隐若现。 洛斯用发烫的手掌掀起阿莱的上衣,半跪着弯下腰,在她的腰腹上落下了无数轻吻,湿软的舌头勾勒着腹部的线条,一路向下。 直到洛斯用嘴咬住阿莱的裙边,在她的注视下一点点地将它掀起,紧接着他的双手包住阿莱的膝盖,把她双腿分开。 洛斯低头时,阿莱看见他的尖牙退了回去,红润的舌头舔了舔嘴角,隔着内裤用舌尖顶了顶她的花心。 一次小小的刺激,阿莱浑身仿佛被电击一样,弓起身想要逃跑,刚有动作便被洛斯一把按了回去。 虽然是她开口说想要帮洛斯的……但眼下发生的事情有些超出了她的控制。 洛斯额头的尖角划过她大腿里侧,留下来一条细细的红痕,在暂时看不见的地方,阿莱的小穴猛地收缩了一下。 同样的方法,洛斯咬着阿莱内裤边缘,慢慢地,以一种诡异的耐心将它拖到了她膝盖处,然后往下,直到经过脚踝彻底离开阿莱身体。 面对阿莱隐隐泛着水光的花心,像是找到猎物的兽类,洛斯全然不顾自己胯间坚挺的硬物,而是俯下身好奇地打量着阿莱的下体,如同觅食般用鼻头蹭着她的湿润的阴蒂。 轻轻一碰,阿莱弯起双腿,穴口一张一合,缓慢溢出了少许透明的汁水。 6.新月之夜(发情h) “唔……”阿莱难耐地轻喘出声。 洛斯托着她的臀部,把她的身体微微抬起,他伸出舌尖小心地碰了碰那道湿滑的缝隙,接着张嘴含住了阿莱的阴部,湿软的舌肉开始有节奏地来回滑动。 比正常人类体温高出许多的,只属于龙的舌头,此刻正不断地碾磨过阿莱凸起的小小蜜豆,将它挑拨地越发敏感。 阿莱抬起小腹,身体稍稍挣扎了一下,脚底踩在了洛斯背上。 “等一,等一下,”她声音颤抖道,“我……我还……” 她还没有任何准备。 处于发情期的洛斯根本无法听进她的请求,一心只有眼前泛着水光的穴口,心里只想着怎么才能让那甬道溢出更多的汁液,让他焦渴的心脏得到片刻满足。 洛斯的舌头完全包裹住了阿莱的下体,他一边轻柔地舔舐着她的阴蒂,一边用细腻炙热的掌心慢慢的抚上她的小腹下方。 阿莱的穴口被舌肉时有时无地经过,洛斯的嘴唇只在小穴边缘徘徊,看着它如同快要失控般吐出一小股一小股的体液,将阿莱臀下的床单从白色染成了浸水的暗灰色。 看着眼前的场景,洛斯身上的鳞片出现的更多,他的体型也比刚才要更大了一点。 比起完全的人形,他已经带了明显的兽类特征。 洛斯鼻头都沾满了晶亮的体液,他继续吻了吻阿莱的大腿根部,将原本放在她小腹的手缓慢下滑,落到了她被阴唇包裹的蜜豆上,用指腹揉了揉。 “啊……”被快感瞬间冲击的阿莱捂住自己的嘴巴,觉得自己有些失态。 洛斯的喘息声越来越明显,从鼻腔里喷出的呼吸都是滚烫的,他将指腹下移到了穴口边,如同按压一颗熟透的水蜜桃般,按压出了黏稠的淫液。 他试探地插进去了一根手指,安静的房间中响起了细微的水声,那是手指进入的声音。 没有被提前预告,面对体内突然进入异物,阿莱咬着下唇下意识收缩了一下小腹,甬道内的壁肉立马将洛斯的手指绞紧,让他浑身一愣。 洛斯探入一根手指以后并未急着动作,而是抬起身跪在阿莱的两腿中间,另一只手放在了她的饱满的乳肉上,乳尖被夹在他的指间,随着他揉捏的动作,不停地被轻轻拉扯。 与此同时,插入阿莱下体的那根手指也开始缓慢地抽插起来。 洛斯指腹贴着壁肉,找到了一个硬点,将手指向上轻轻一勾,阿莱仿佛被击中般蜷缩起脚掌,用力抓住了他的头发。 难以言喻的快感猛地冲击着她的大脑,她脸色开始变得潮红,浑身发烫。 阿莱低头看了一眼洛斯胯下的性器。 比先前稍大了一圈,鼓胀的筋络包裹着水润的柱体,龟头下的沟壑很深,连颜色也由方才的粉褐色变得更深了一点。 差点忘了,洛斯是一只纯黑色的龙。 不过一会儿,洛斯几乎吻遍了阿莱身体的每个部位,片刻愣神时,阿莱有些好奇龙这种生物为什么会这么喜欢吻这个动作? 即使是在欲火焚身的发情期,洛斯也并未像她最初以为的那样充满兽类的暴虐,而是仍保留了温柔的底线。 由于甬道的扩张需要一些时间,洛斯抽出了自己的手指,从穴口带出了一丝丝的液体,他用拇指指腹拂过食指的指节,随后将食指放入了口中。 这个动作让阿莱瞪大了眼睛,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看见洛斯耳坠上的那颗幽绿宝石闪过了一丝微光。 她大概知道……洛斯可能真的忍耐到极限了。 “阿莱,”洛斯叫了一声她的名字,哑声恳求道:“我可不可以……让它碰碰你?” 阿莱以为洛斯是想试着插入,迟疑几秒后还是点了点头。 没想到洛斯并没有这么做,而是抬起阿莱的小腿放在了他的肩上,接着将他坚硬滚烫的性器贴上了她湿透的阴阜。 滚烫的茎柱贴上阿莱蜜豆的一瞬间,从小腹深处涌上来的细碎痒意让她不由自主地扭动了一下身体,好似一个未曾出口的信号,点燃了洛斯强撑着的最后理智。 7.新月之夜h 洛斯闷哼一声,随后侧过头不断地吻着阿莱脚踝,下身开始向前耸动。 湿滑的阴茎裹满了阿莱阴阜上的体液,茎柱压着她的蜜豆来回摩擦,龟头渗出的黏液沾湿了阿莱下体深色的毛发,让它变得湿答答地贴在阴唇旁。 随着洛斯的动作,柱身下的睾丸也跟着不停地拍打阿莱湿漉漉的穴口,每拍打一下,都让她下意识收缩一瞬。 那些缠绕着阴茎的鼓胀经脉成为了最好的“自慰玩具”,紧紧贴着她已经变硬并且敏感到极致的阴蒂,一遍又一遍堆积着灼热的快感。 两人体液交融,性器接触的地方变得越来越滑,好几次洛斯的龟头都碰到了穴口,再往前一点点便能插进去。 或许是想到阿莱可能无法适应他有些兽化的体型,洛斯的龟头在她的穴口磨蹭几下后还是选择了退出。 他的双手抚摸上阿莱的小腿,将她双腿并拢,大腿根部紧紧地夹着他的性器,耸动的动作随之变得更快。 阿莱细腻的大腿肌肤暂时代替了洛斯心中不能前往的甬道,他试图通过这样的方式让自己小腹聚集的火焰浇灭一点。 不然任其发展下去,他一定会变回一头毫无理智的龙,然后伤到阿莱。 那炽热的柱体烫得快要将阿莱吞噬一般,花心中央的那颗娇嫩蜜豆变得无比脆弱,神经连接着她的大脑,让她的注意力如同被海浪淹没一样涣散。 洛斯眼眸更加漆黑,就像是大陆上最昂贵的黑曜石,每一次耸动带来的快感冲击都转化为了眸底的细密光泽。 作为一只成年初期的龙,他第一次品尝到了发情的好处。 “阿莱……”他气喘着吐出两个字,接着沉声叫了好几遍。 阿莱不太明白,为什么这只龙不光喜欢吻她,还喜欢叫她名字……她又不是女巫,也没办法给自己的名字加上魔力。 抛开洛斯极力控制自己而度过的温柔前戏,阿莱头一次深刻意识到龙与人的差别,无论洛斯人形的模样再如何温润,他始终是一条龙。 靠着阴茎在大腿内部磨蹭并不能让洛斯得到彻底的舒缓,他的快感仿佛走到了一条死路。 “阿莱……”他低下头,黑发中的耳坠也跟着下垂,绿色幽深的宝石夺取了阿莱的全部视线,“阿莱……我好难受……” 这只龙……变得有些委屈了。 话音刚落,洛斯身后的龙尾悄无声息地来到阿莱右腿边,尾端将她的膝盖堪堪圈住,稍稍用力便把她的双腿分开。 另一只腿的脚踝还被洛斯握在手里,他的掌心顺着小腿向下,用手掌托住阿莱的膝盖。 洛斯空出来的那只手轻轻地拨弄着她水润光泽的花心,在她不经意间伸进去了两根手指,“咕叽——”一声,指尖探入了熟透的蜜桃当中。 他适当地抽插了几下,然后加入了第三根手指,体液粘稠的声音在穴道内若隐若现,洛斯的指腹贴着壁肉,感受着里面层层迭迭的褶皱。 洛斯的手很漂亮,白皙修长,骨节分明到像是一件艺术品。 这样的手在甬道内来回抽动的时候也显得无比美妙,干净的指节在媚肉中时隐时现,湿润地出现在穴口,下一秒又被小穴吞了进去。 如此往复,直到洛斯察觉到阿莱里面已经彻底湿透了,随意拨弄几下溢出的汁液便淋满了他的半个掌心。 他松开托着阿莱膝盖的右手,抚摸过她的大腿内侧来到了她的小腹,然后向上,宽大的掌心握住了她的腰侧。 “……阿莱,”他的尾巴将阿莱的右腿圈的更紧,叫了一声她名字就再没了下文。 洛斯一言不发地凝望着她。 阿莱自然读懂了他眼里的渴求,点了点头说:“进来吧,我可以了。” 得到了她的回答,洛斯扶着自己的阴茎缓缓对准湿透的穴口,伴随着小小的水渍声将龟头探了进去。 茎身的前端进入的很顺利,刚被阿莱穴道含住一个头洛斯便倒吸了一口气,像是承受不住异样的快感般绷紧了身体。 随着进入的部分越来越多,阿莱渐渐皱起眉头,酸胀的感觉愈来愈明显,她觉得自己的甬道每一道肉褶都被洛斯的性器塞满了,比人体温度更高的柱身不断挑拨着她的感官。 意识到阿莱身体的变化,洛斯难耐的低喘出声,他强忍着想立马抽动的冲动,俯下身含住了阿莱的乳尖。 饱满乳肉上的那颗粉褐色乳头被洛斯小心地含在嘴里,用湿热的舌肉舔舐勾弄,一边舔揉一边将阴茎最后一小部分送进了紧嫩的穴道当中。 一送进去,洛斯便无法忍耐般挺身开始抽动,每一次进退都碾磨着阿莱穴道内的肉壁,龟头一一刮擦过那些粉嫩深处。 粗壮的阴茎一次次挤开阿莱收紧的甬道,挺翘的龟头碾压过穴道的上壁,隔着一层勾弄着她的阴蒂, 龙尾松开了她的右腿重新回到洛斯身后,他被媚肉包裹着的性器让他理智渐失,发情期的冲动在此刻才真正显露出来。 他逐渐疯狂地捣弄着阿莱的小穴,快速地耸动自己的下体,一边抽插一边顺着她胸前的弧度向上索吻。 快感从各处铺天盖地地传来,“咕叽——咕叽——”的清亮水声在日暮时刻响彻了房间,那些蓄积在里面的汁液被洛斯的性器尽数捣弄了出来。 阿莱的呜咽与呻吟声在洛斯的攻势下显得无比微弱,她清晰地感受到两人性器的交合处已经泥泞不堪,乳白色的体液混杂在一起,分不清来自于谁。 黏腻的汁液交融了龙的前精,顺着阿莱的臀部慢慢流淌而下,滴落到了已经辨不清颜色的床单上。 阿莱不知道这些持续了多久,她只觉得自己喉咙干哑的难受,迷迷糊糊中她被洛斯翻了个身,泛红的乳头贴在了被她汗水弄湿的被子上,洛斯的性器不知疲倦地贯穿她两腿之间的穴道,龟头碰触着她最深的温暖之处。 跟兽类一样,阿莱被洛斯压在身下,在他猛烈地抽插中感受到他正在轻轻地咬着自己的后颈,细微的疼痛从颈后的皮肤传来,伴随着电流一般爬到头顶的快感—— 阿莱在高潮的轰鸣中不受控制地小幅度抽搐起来,将洛斯绞紧的穴道不断地收缩,穴口一张一合贴合着他的茎身。 她不记得这是她第几次高潮,只记得在夜幕已经降临后,新月出现在山岳上时,洛斯终于射出了一股滚烫的精液,喷洒在甬道深处。 阿莱的脸贴着湿了大半的床,精疲力尽地喘息,发现洛斯并非立即起身,而是任由精液堵塞在她体内,不急不慢地在她背上落下无数个轻吻。 月亮清透纯洁,淡金色的光芒慷慨地照耀着大地。 射完精后的洛斯褪去了额头的尖角,身上出现的鳞片痕迹也消失的一干二净,龙尾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 他抬起臀部,以极缓慢地速度在阿莱大汗淋漓的双腿间抽出来自己的性器,仍旧挺翘的阴茎在抽离出的瞬间微微地摇晃了几下,龟头牵连出一丝浊白色的精液。 月光下,那些藏在甬道深处的液体,沿着阿莱尚未闭合的穴口慢慢流了出来。 8.龙的印记 万籁俱寂,阿莱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身体还没有降回正常的体温,她微微偏过头,一眼就看到了天幕上高悬的月亮。 身后的洛斯恢复了正常,暂时在他脸上找不到方才的情欲,他学着阿莱的姿势躺下,跟她面对面。 两人并肩躺在了凌乱不堪的床上。 “阿莱,”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和阿莱做了什么,洛斯小心翼翼地碰了碰阿莱的手背问:“……我有把你弄疼吗?如果有的话,对不起。” 他一动不动地看着阿莱,神色认真。 比起接受洛斯的道歉,阿莱此刻最关心的是龙发情期的持续时间。 如果再来一次……她刚浮现起这个念头就浑身发软。 月光浅浅地铺洒在两人的身上,阿莱的上衣半湿半干,领口和衣摆已经皱得不成样子。 “洛斯,”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像被被火烤过一般,“你们龙的发情期有多久,你知道吗?” 洛斯微愣了一瞬,随后抱歉地摇了摇头。 “你为什么会不知道这个?”阿莱没忍住继续问道。 洛斯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又看了她一眼,起身去床边为她倒了杯水。 幽暗的室内,仅有的光线是来自于窗边的月光,绸缎般光滑的月光照耀在洛斯的身上,阿莱的视线沿着他精致的锁骨一路向下,直到到达小腹下方猛然一顿,随后默默移开目光。 阿莱红着脸轻咳一声,听见洛斯慢慢走回床边,将水杯递给她说:“我虽然是一只龙,但……我对龙有关的事情了解的并不多。” 这句话让阿莱听得一头雾水,她从小到大遇见过的所有生物里,对自己发情期这么陌生的,这只龙还是第一个。 不知道是所有龙都这样,还是只有他是这样? 除开人类在内的极少数没有发情期的生物,绝大多数生物的发情期都有一个较长的周期,在这个周期里,生物会不受控制地发情。 隐隐约约,阿莱似乎记起很久之前听黛安说过,她一百年前有过一个龙族男友,是条执着于给吸血鬼也要留下标记的红龙。 当然,那条一百年前英俊帅气的龙现在已经是个有些白发的老人了。 黛安说起他时一边摇着扇子一边眼里都笑出了泪花:“哪儿有龙想给一个吸血鬼留标记的啊,龙的标记印上了可就一辈子摆脱不了了。” 她可不想在漫长的岁月中,时不时记起曾有一条龙如此想忠诚于她。 如她所说,龙是一种稍显极端的生物,有一些风流成性,有一些却忠诚的要死,只有极少数的龙会将印记留给他人,并且一只龙一生只能使用一次。 龙的印记意味着——无论发生什么,在这条龙的生命里,它的交媾对象只会是那个印记的主人。 或许在龙的理念里,灵魂的忠诚何其飘渺,唯有肉体的血肉才能传达内心所想。 “等等——” 阿莱突然想到了什么,脑海中储存的大大小小有关龙的知识全都回忆了起来,她没有接过水杯,而是从床上一跃而起,不管自己双腿如何胀痛,硬撑着一瘸一拐地走向浴室。 浴室灯打开的刹那,强烈的灯光照的阿莱差点睁不开眼,她前脚刚进浴室,洛斯便跟着她出现在了门口,试探地问道:“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阿莱背对着镜子,扭过头费力地看向自己颈后。 幸好……她松了一口气,颈后除了几道红痕外没有什么奇怪的印记。 “是在担心印记吗?”站在门口的洛斯冷不丁开口问道。 被看穿的阿莱一时有些尴尬,打着马虎想糊弄过去说:“不是,我只突然觉得颈后有点不舒服,所有……” 话还没说完便被洛斯打断道:“不用担心,在没有经过你同意的情况下,我是不会做那种事的。” 即使龙的印记束缚的只有那条龙本身,但对于留下印记的人来说则是一种责任,支撑这种责任的背后需要日复一日的爱与陪伴。 很显然,她跟洛斯之间还没有这些。 洛斯靠着门框,低着头一言不发,沉默了好一会儿后说:“如果下午发生的那些事带给了你负担的话,我很抱歉,我会给你相应的补偿。” “什么意思?”阿莱皱起眉头,预料到洛斯会说些让她不愉快的话。 “我现在还在发情期,不知道下一次发情会是什么时候,”洛斯顿了顿,“所以在它到来之前,我会离开。” 阿莱看着他,差点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洛斯的话,她暗自吐槽:龙都这么小气吗?不过是被她介意了一下印记的事,下一秒便要盘算着离开去找下一家? 想到这里,阿莱挑眉,气极反笑道,“离开去哪里?” 不等洛斯回答,她接着问:“去找下一个人类?然后请他吃掉你的心脏?被拒绝后一个人躲在被子里发情,可怜兮兮地等人来跟你做一场?” 她轻飘飘地复述了先前的种种经过,看着洛斯垂下眼睑。 怎么说呢……洛斯最狡猾的地方在于他温润到有些我见犹怜的外表,清透的就像博物馆里最珍惜的白瓷器皿,一字不语地站在她面前。 光看着,那些荒唐又让人匪夷所思的请求便能被她原谅。 就像此刻,由于洛斯太过安静美丽,阿莱差点都忘了眼前的这个清俊少年刚刚是怎么在床上把她操到声音都发不出来的。 9.抑制剂 “好了,”她叹了口气,“你不用担心下次发情的事,我会去给你买抑制剂。” “抑制剂?”洛斯抬起头,对这个名词十分陌生。 阿莱撑在台面上,让自己酸胀的大腿稍稍放松些,解释道:“能控制发情的注射剂,一般情况下除非有处方证明,不然你没办法得到它,但黑市可以买到。” 洛斯走到她跟前,双手托着她的腰,让她坐在了身后的台面上,这样一来大腿会轻松许多。 “你要去买给我?”他问。 “难道买给我自己?”阿莱觉得洛斯的问题有些好笑。 听到她的回答,洛斯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又沉默了一会儿,刚想开口便被阿莱一把捂住了嘴。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阿莱冷静地看着他,“虽然我不知道你这条龙到底是因为什么才想让人吃了你,不过我想你应该知道,这个要求很无聊也很幼稚,我是绝对不会答应你的。” “在确保你恢复了正常的想法和有安全的去处之前,我不会赶你走。”她停顿了一瞬继续道,“当然,如果你的家人朋友找上门来了,我也十分欢迎他们把你带回去。” 洛斯眨了眨眼,阿莱读懂了他在问为什么。 “没什么为什么,”她被汗水浸透的碎发还贴在颈侧,“收留你对我来说不是什么坏事。” 这只突然出现的龙长得好看,就当她是见色起意了。 被捂住嘴的洛斯没有说话,而是睁着漆黑的眸子静静地望着阿莱。 幽绿色的宝石耳坠在黑发中若隐若现,他微微偏过头,吻了一下阿莱掌心。 夜色沉沉的街道,阿莱叮嘱洛斯待在家里,一个人换了身衣服去了城东的黑市。 黑市混乱不堪,常常有醉酒的狼人横尸街头。 但她要去的地方只是黑市大门旁的一家药品店,据她所知那里有专门针对大型兽类的抑制剂。 跟她预料的一样,当她说出自己需要的物品时,柜台后的售货员明显有些惊讶,“确定是要z型的吗?” “确定。”阿莱声音很小,“是没有货了吗?” “货倒是有,”售货员笑了笑,“我只是好久没有碰见过有人来买这个了,你知道的,我们城里没有什么大家伙,卖得最好的是x型。” “这样吗……”阿莱无心这类消息,移开视线不去看售货员对她投来的八卦目光。 售货员一边在柜台下翻找,一边有意无意地说:“不过,虽说城里没有什么大家伙,但我有听到狼人说,昨天他们有人看见了一只龙飞过城市的上空。” 末了,他抬起脸看向阿莱,刻意压低声音说:“那只龙的气味很不明显,连狼人都闻不到他的味道,据说只有血统高贵的龙才会这样……” “说到龙,我上一次看见还是五年前,一只从东岸来的龙半夜闯进来买抑制剂,好像是他留下印记的对象没有在身边……所以他只能靠抑制剂度过发情期了。” 阿莱居住的城市在大陆的西南方,离东岸很远,小城虽然偏僻但不至于太过荒凉,不过龙的踪迹寥寥无几。 她隐隐约约觉得狼人口中闻不到气味的龙,或许跟此刻待在她家里的洛斯有关……亦或许就是他。 售货员不管阿莱有没有在听,依旧喋喋不休地说着自己知道的消息:“柏都那边也发生了跟龙有关的大事,闹得沸沸扬扬。” “柏都?”阿莱记起黛安也跟她提过这件事。 售货员迟疑了一瞬,接着打量了阿莱几眼,还是没有忍住说道:“我悄悄告诉你……柏都那个奥斯韦德家族,好像出了一点事。” “奥斯韦德家族?” “你不知道他们?”售货员提高了音量,显得十分震惊,连翻找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阿莱当然听过这个名字,知道他们是柏都的统治者,一支在大陆东岸盘据了千年的龙族。 “那个家族,发生什么了?”她好奇问道。 售货员见阿莱对这个话题感兴趣,于是凑向前说:“具体的情况没人清楚,约莫跟奥斯韦德家族那个从未露面的小儿子有关。” 末了他耸了耸肩,“其余的事情我也不知道了,柏都那边将消息锁的很死,连夜关了城门,甚至柏都还派了一些人往大陆西岸来了。” 一番折腾,售货员终于找到了阿莱要的抑制剂,将它放到了柜台上。 “z型的抑制剂使用剂量要控制好,我能多嘴问一句,小姐你是给谁买的吗?”说完他盯着阿莱的表情,想要找到一些变化。 “我的一个朋友,”阿莱面不改色道,“他是一只普鲁士人鱼。” 普鲁士人鱼体型要比寻常人鱼大上三倍,尾巴的长度也呈倍数延长,是极少数会使用z型抑制剂的生物之一。 好巧不巧,她刚好知道最近一个普鲁士人鱼的旅行团停在了港口那边,预计要歇息将近一周。 那些人鱼跟黛安有珠宝生意往来,她听黛安提起过。 听到她的回答,售货员松了一口气,“老实说,我以为你买这个抑制剂是要去给龙用的,狼人口中的那只龙,难道没有留在城里?” 阿莱对上他的目光,平淡道:“这我就不知道了,很少有人能知道龙的踪迹不是吗?” 10.浴缸里 买完抑制剂回去的路上,阿莱走在空无一人的小巷中,不断回想着刚刚售货员说的话。 她原本只当洛斯是一只迈入成年期不久,一时兴起离家出走的普通龙,代入人类来看,就是一个正值中二叛逆期的十八岁少年。 可现在看来,洛斯的身份绝没有她以为的那么简单…… 虽然不知道洛斯是否跟售货员口中的奥斯韦德家族有什么关系,但根据狼人的话,如果这座城里没有第二只龙的话,洛斯就是那只“血统高贵”的龙。 想到这一层,阿莱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一只龙的血统高贵与否她不在意,她在意的是一只血统高贵的龙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十一点过的街边还零零散散开着几个店铺,其中一家是间服装店,阿莱想起洛斯化为人形后身上什么都没有,大概是最开始由人形变为龙的时候撑坏了衣服,来到这里后再变回来只能光着身子。 她在服装店门口停下,心下一动,进了店铺买了两套简单的休闲套装,款式简单,主要是价格便宜。 回到家,阿莱站在门口向里望,客厅空空荡荡,先前她还没来得及收拾的床单已经被人替换干净,能看得出那人手法生疏,像是从来没有做过此类家务。 “洛斯?”她握紧了手里的抑制剂,不确定地叫了一声他名字。 她只离开了不到两个小时……房间内却找不到洛斯的身影。 “为什么不见了,”阿莱自己说得也不太确定,“该不会已经离开了?” 她一边猜测一边小心翼翼地往房间内走,时刻警惕像之前那样被龙尾卷洛斯身前。 幸好她家很小,不过几步的距离她便看见了敞开的浴室大门,里面还隐隐传来水声。 尾巴? 她看见本该被洛斯收回的尾巴再一次出现在了她面前,此刻正在搭垂在浴缸边缘,尾尖快要碰到浴室门槛。 阿莱视线上移,等看清浴室内的洛斯时,她猛地顿住了脚步。 洛斯蜷缩在浴缸里,缸内的水被染成了腥红色,一大股苦涩的血腥味涌入了阿莱的鼻腔内,血水上面漂浮着大片的白色鳞片,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渐渐消失。 但消失掉的鳞片又会被新扯出来的鳞片代替,洛斯似乎没有注意到阿莱的身影,麻木地不停撕扯着自己的手臂,被扯掉鳞片的伤口没有立即痊愈,破烂的血肉渗出新鲜的血液,弥散在透明的水池当中。 很快,洛斯整个手臂的皮肤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血肉模糊的像是骨头裹了一层糜烂的肉。 这些鳞片与洛斯发情时显现出来的鳞片颜色不同,它们是透亮的琉璃白色,底端泛着水光般的蓝,飘荡在血水之上,像是一叶叶小舟,此刻生长在洛斯身上显得如此格格不入。 “洛斯,你……”阿莱费力地张开嘴,她慌乱到找不出合适的词语,直接问道:“这些鳞片,是怎么回事?” 听见阿莱的声音,洛斯才如梦大醒般回过神,眼神恢复聚焦抬头看向她。 缸内漫出的血水流到了阿莱脚边,目光所及之处是一片触目惊心的红。 “……阿莱,帮帮我,”洛斯脸上脖子都沾着血迹,痴痴地看着她说:“帮我拔掉它们。” 阿莱,帮帮我。 他的声音沙哑,一遍一遍地重复着,与此同时,他的背部胸前也开始浮现出白色鳞片的影子。 洛斯像是完全不能忍受那些鳞片般,怔怔地用手指去扯,甚至一次比一次用力,指尖都快要没入皮肤深处。 温热的血顺着他指缝流下,鳞片与血肉分离的声音听得人头皮发麻,他一边拔一边小声解释道:“阿莱对不起,你再稍等一下,我很快就会把它们拔光……” 或许是嫌用人类的手指太慢,洛斯将指尖化成了龙的尖锐模样,轻轻用力,便能在皮肤上留下一个血坑。 阿莱实在忍受不了扑面而来的血腥气味,她忽略掉脚底鲜血带给她的黏糊糊的触感,冲进浴室握住了洛斯的手腕。 “等一下,”她嘴唇颤抖着,有些语无伦次道:“为什么……为什么,要把它们拔掉?” 洛斯仍由手腕被她握住,听见她的问题后嘴角弯起,耐心又诡异地拿起一块鳞片,递到她面前。 “阿莱你看,这些鳞片不是我的,”他语气温柔,根本没有注意到阿莱脸上惊恐的表情,“所以我要把它们拔掉。” 她当然知道这些鳞片不是洛斯的—— “不对,我想问的是,”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声音不要发颤,“这些鳞片为什么会出现在你身上?” 诅咒?疾病? 一瞬间阿莱脑海中闪过无数可能,直到洛斯将她的手指轻轻掰开,仿佛洞悉了她所有想法,她听见洛斯说:“阿莱,来不及了。” 下一秒她便被拉进了盛满血的浴缸,黏糊糊的鲜血淹没了她的下半身,浓重的血锈味让她分辨不出空气中的其它气味。 她看见洛斯伸出那只都能隐约看见白骨的手臂,将她的手掌拉到胸前说:“……阿莱,先替我拔掉它们,我们一起。” 掌心碰触到比皮肤略微坚硬的鳞片时,阿莱不受控制地往后瑟缩了一瞬,但就在她迟疑的几秒内,鳞片变得更加坚硬。 “阿莱……” 洛斯的鼻息喷洒在她的颈侧,声音如同劝诱般将她的思绪一点点封锁,阿莱在洛斯的声音中将手指滑向鳞片的边缘。 龙是会魔法的,它们武力强盛,所以极少用魔法蛊惑人心。 可是眼下,阿莱觉得自己陷入了洛斯看向她的那双漆黑眸子,她指尖用力,愣愣地掀开一块鳞片,接着猛地一拉。 锐利的鳞片边缘划破了她的指腹,刺痛的感觉随着血液的流出逐渐明显,她松开手,看着那片鳞片跌落血水之中。 “痛吗阿莱?”洛斯抬起她受伤的手指,低声问她。 阿莱想说痛,可说出口的却是不痛。 她看着自己的血和洛斯的混合在一起,看着洛斯胸前出现的血洞,没有停顿地又去扯下了一片新的鳞片,比起先前的抗拒,她此时涌起了一股对鲜血的莫名渴望。 11.龙的催情素 黏稠的鲜血从她指缝中滴落,每扯下一块鳞片,她指尖的伤口就会加深一点,直到碰到鳞片的边缘扎进了她的指腹,指尖的血肉翻开,摇摇欲坠到随时会掉落。 尽管这样,她依旧忍不住想要去扯下更多的鳞片。 阿莱忍受着指尖痛意的同时发现洛斯的愈合速度变慢了,先前破溃的血口一直没有痊愈。 洛斯额前的黑发一缕缕地滴落着汗水,他的眼角都泛着血丝,上身再也找不出任何一块完整的皮肤,全都是撕扯鳞片后溃烂的伤口。 他眼神温润地看着她,嘴角甚至带着笑意,仿佛阿莱鲜血淋漓的手是他能找到的唯一解药,把他从这还在不停生长的鳞片中解脱开来。 但洛斯清楚阿莱是个普通人类,她手指的伤口会让她难受…… “阿莱,”他将阿莱环抱住,两人一同浸在了满缸的血水中,她的衣服上再也找不到其它的颜色,“我把愈合能力分给你……这样你就感觉不到疼痛了。” 话音落下,阿莱的手指还放在一片新的鳞片上,颈侧突然一阵刺痛,洛斯的尖牙咬进了她的皮肤。 灼热的液体被灌进了体液,没等她反应过来身体已经开始发烫,与此同时指尖也在快速地长出新肉,痛觉正在一点点消失。 “这是什么?”说出口时她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很轻,像是没有多少力气。 洛斯用手掌轻轻地摩挲着她颈侧的咬痕,哑声道:“龙的催情素。” 作用不言而喻—— 没等阿莱细问,小腹立刻涌上了细密的痒意,两腿间的穴道深处好像被人在用羽毛拨弄,翕张的小口缓慢溢出了些透明淫液……她不自觉夹紧双腿,想让这样陌生的不适感稍稍减轻。 看见她的反应,洛斯托起她的后腰,贴在她耳边说:“没用的,阿莱,如果不这样的话,我的愈合能力没办法过渡给你……原谅我,我会帮你解决的。” 放在她后腰的手不知何时游移到了她的大腿间,摸到了被血水浸透的内裤边缘,很快就探了进去。 从小穴内漫出的汁液比血水更加黏稠,洛斯的食指指腹在那道狭窄的缝隙边缘来回抚摸,宽大的手掌包裹住了阿莱的整个阴阜,蜜豆刚好抵在他的掌心。 刚刚触碰到花心,阿莱猛地绷紧了背部,喉头涌出一声轻喘,手指下意识用力,将指尖的那块鳞片扯了下来。 由于洛斯愈合能力的降低,新扯下来的鳞片底端还牵连着血丝,血丝的另一端便是模糊的血肉。 即使这样,洛斯眉头都未曾皱过,仿佛无知无觉,他的中指在阿莱的穴口边缘简单地撩拨了两下,直接没了进去。 突然的异物进入让阿莱低喘出声,她刚张开口下唇便被洛斯咬住,洛斯舌尖滑进她的口腔,耐心地挑逗着她的舌肉,两片软红彼此纠缠,难舍难分,直到少量的唾液从她嘴角溢出。 洛斯离开她的唇边往下吻,舔舐着她身上的血迹,手上的动作未停,细致温柔地勾着她肉壁上的那块敏感之地,让阿莱的穴道无意识地一阵又一阵收缩。 “只要高潮就好了,”洛斯不停地抽插着自己的手指,从那泥泞不堪的小穴中捣弄出更多的汁液,蛊惑般看着她眼睛说:“高潮过后,阿莱你就不会这么难受了。” 在快感的密集刺激下,阿莱抚上鳞片的手都在发抖。 她意识模糊地想着明明是洛斯发情,为什么到头来是她一而再再而三的陷入欲望的漩涡。 阿莱撑着洛斯的肩膀,下身难抑地又往下坐了坐,直到穴口吞没了洛斯的整根手指。 满目的腥红爬上了视网膜神经,阿莱什么也看不见了,只看见了流淌的红色,从天花板到地面,那些血沿着洛斯的手指进入她的体内,又沿着手指混杂了淫液流出来。 反反复复。 荡漾的水声淹没了她断断续续的呻吟,指尖再也使不出任何力气。 “没办法了……没办法,唔……”高潮的到来让她止住了声音,她紧紧地抱着洛斯,轻颤着呜咽道:“怎么办,拔不完了。” “没关系的,阿莱。”洛斯吻着她的头顶,“快要结束了,它会自己消失的。” 阿莱太累了,连眼睛都快睁不开,她很想知道这一切发生的原因,但倦意剥夺了她一切神智,高潮的余韵刚结束她便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她睡得很沉,按理来说她不应该做梦,或许是包裹在血液里的身体太过温暖,她梦中涌进了许多陌生的记忆。 记忆的主人不是她,而是一个有些眼熟的小男孩。 小男孩有着一头柔软的黑色头发,穿着洁白的衬衫,长度到膝盖的黑色短裤上没有一丝皱褶,他靠在床边,膝盖上摆了一本地图,正翻到一张海峡的照片。 察觉到奇怪的动静,小男孩抬起头,将视线从地图上移开,看向了阿莱的方向。 “你是谁?”小男孩十分平静,似乎对她的到来并不害怕或者惊讶。 “你能看见我?” 阿莱倒是有些惊讶,她清楚自己在梦里,以为梦里的人是看不见她的,没想到眼前的这个小男孩竟然还会跟她搭话。 “……”小男孩沉默了一瞬,继续问道:“你是新来的老师吗?” “老师?” “地理。”小男孩举起手里的地图册,“哥哥说之前的地理老师辞职了,这次会是新的。就是你吗?” “嗯……可能,不是我吧。”阿莱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先含糊地回答。 小男孩对她是谁并没有多大兴趣,听见阿莱否认过后就自顾自的起身将地图册放回了书架。 这时阿莱才注意到自己所在的房间环境,所有的家具都是她在博览会上才能看见的物件,精致又古老,地毯上的图案繁杂,中心隐隐约约能看出龙的形状。 透过床上厚重的纱帘,阿莱看见小男孩的侧脸轮廓,大脑中突然浮现起了洛斯的样子……两张脸逐渐在她眼前重迭。 “你叫什么名字?”阿莱走到他面前蹲下问。 男孩眨了眨眼,长长的睫毛在阳光下闪着微光,他偏过头迟疑了一小会儿,最后在阿莱的注视下还是选择了告诉她。 “洛斯。” 12.童年期洛斯 原来真的是他,阿莱松了口气,冲小洛斯露出一个微笑说:“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认识你。” 她以为洛斯会睁大眼睛反问她是怎么认识的,可她只听见他小声地“嗯”了一声,然后说:“这里的每个人都认识我。” “……” 阿莱想说她不是这个意思,还未开口便被洛斯打断问:“你从很远的地方来吗?” “算是吧,”阿莱往前凑了凑,仔细地看着他,“你去过大陆的西南方吗?那里有个小城,我就住在那里。” “那里……有些什么?”洛斯眼底流露出些许好奇。 面对洛斯的问题,阿莱难得认真思考了一会儿。 “那里嘛,比大陆东岸要潮湿很多,夏热冬温,地形多山……” 她费尽脑汁想说些更像“地理老师”的话,好让自己在这个童年期洛斯面前显示出点学问。 “这些我都知道。”洛斯声音平静,“我想知道一些更具体的东西。” 具体?怎么个具体法? 洛斯看了一眼不知所措的阿莱问:“那里有什么柏都没有的东西吗?” “这里是柏都?”阿莱反问。 她站起身,走到窗边想向外看。 房间内阳光正盛,她自然以为窗外会是一片大好的风光,刚走到窗边,她嘴角的笑容便凝固在了脸上。 ——视线里什么都没有,窗户外面是一片灰暗的深处,像是仍在幽暗的室内。 她怀疑自己眼花了,亦或者这就是梦境的不合逻辑之处。 看见她僵住的背影,小洛斯走到她身边,同样看着窗外解释说:“你别害怕,阳光是假的,所以外面什么也看不见。” “假的?”她猛地转过身,肩膀不小心撞到书架,映入眼帘的是一排排滚金封面的古老书籍,每一本的书脊都烙上了奥斯韦德的家徽。 没等她细看,洛斯将手放在书架的里侧轻轻一按,室内瞬间陷入一片混沌的黑暗。 “你看,”洛斯的声音很轻,不带任何情绪,“它是假的。” “……为什么阳光会是假的?”她不可置信道。 “因为这里是地宫。”洛斯顿了顿,像是为了安抚阿莱般又多解释了一句,“地宫是没有阳光的。” 【地宫是没有阳光的】 这句话如同细针一样刺痛了阿莱的耳膜,她回过身正想去碰洛斯的肩膀,忽然听见门外传来轻轻的叩门声。 “小少爷,我能进来吗?” “稍等。” 洛斯反应很快,重新打开“光”,拉着阿莱手腕让她藏在了书架背后,并对阿莱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短短几秒,他做完一切后清了清嗓子说:“进来吧。” 透过书架之间的缝隙,阿莱能看到房间的大部分,门打开后进来了一位年轻的小女仆,手里端了一个小小的托盘。 女仆小心地绕过床尾,走到洛斯面前。 “小少爷,”她微微屈膝,半低着头神色恭敬道:“喝药时间到了。” 洛斯皱着眉头问:“……为什么今天又要喝药?” 听见洛斯的话,女仆只是将膝盖弯的更深,用更加恭敬的语气再次说道:“请小少爷按时喝药。” “哥哥说我可以偶尔不喝的。” 洛斯像是极度讨厌那碗褐色的药汁,脸上露出了与他年龄相符的委屈。 “请小少爷喝药。” 一成不变的话。 女仆仿佛一个只有单一语言系统的机器人,任由洛斯说些什么她都无动于衷,变化的只有一次比一次恭敬的态度。 “哥哥说我可以不喝的。”洛斯隐隐有些生气,鼓着脸加重了语气回答。 阿莱看着女仆的侧脸,眉眼俊秀小巧,可眼神却死气一片,看不到任何鲜活的情绪。 她的嘴一张一合,反反复复重复着。 “——请小少爷喝药。” 冰冷冷的,不带一丝温度。 终于,洛斯像是泄了气的皮球,跟往常一样败下阵,不情不愿地接过那碗药汁,仰头一口喝下。 见洛斯把药喝完,女仆直起身,将空了的药碗放回托盘,还是那副颔首低眉的模样,语气生硬道:“晚餐会在两小时后送来,小少爷可以先休息一会儿。” “我知道了。” 洛斯擦了擦嘴角,强忍住想呕吐的冲动。 阿莱看着小女仆后退半步行了个礼便转身离开了房间。 大门关上,房间内又只剩下了洛斯一个人。 不对,还有她。 阿莱讪讪地从书架后走出来,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稀里糊涂地问了句:“刚刚那个药,很苦吗?” 洛斯静静地坐在床边,没有说话。 阿莱以为他被苦到说不出话来,视线落到了桌上的描金茶壶,走过去想给洛斯倒杯茶水。 “那个药不苦的。” 阿莱手刚碰上茶杯,听见身后的洛斯突然出声。 “我只是单纯地讨厌而已。” 她放下茶杯,回过身问:“为什么会喝那个药呢?是因为生病了吗?” 洛斯冲阿莱招招手,示意她靠近。 “因为这个。” 阿莱看见洛斯解开袖口的纽扣,弯起衣袖露出小臂,细腻的皮肤上有着浅浅的鳞片痕迹,数量很少。 “如果不喝药的话,我会想要去拔掉它们,”洛斯伸手抚摸过那些鳞片,“我问过哥哥为什么这些鳞片和我的颜色不一样,哥哥说他也不知道。” “但我觉得哥哥撒谎了,他一定是知道的,所以他会允许我偶尔不喝那些药,他不讨厌我把这些鳞片拔掉,只要不让别人知道。” 到底是个七八岁的小孩,洛斯自顾自地说着,像是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人能够说出心里的疑惑。 “这些鳞片,是一直在吗?” “不是。”洛斯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它们出现的时间。” 阿莱细细地端详着那些鳞片,想起了浴室里满目的红,那些在洛斯身上溃烂的伤口……随后心疼地用指尖碰了碰小洛斯的手臂。 “可是拔掉鳞片难道不会痛吗?”她问。 “会痛,”洛斯对她的触碰并不在意,“不过我还是要拔掉它们,它们不属于我。” 说完洛斯像是炫耀般化出自己的小小额角,“你看,我是一只纯黑色的龙。” 他把头伸到阿莱手边,意思是她可以摸它。 阿莱被他的举动逗笑了,突然觉得小洛斯虽然有时会一本正经,但还是挺可爱的。 如他所愿,阿莱用食指点了点他的角尖。 鳞片的问题暂时找不出答案,阿莱想起了洛斯说的地宫。 “为什么你把这里叫做地宫?是因为在地下的原因吗?” 这个问题让洛斯脸上难得浮现出了为难的表情,他收回额角,抿着嘴左想右想。 过了好一会儿有些歉意道:“他们都这么叫的,所以我也这么叫……我不知道它是不是在地下,我没有离开过这里。” “没有离开过这里是指?” “没有离开过这间房间。”洛斯指了指远处那扇厚重的大门,“我从出生开始就住在这里了。” 13.容器 在小洛斯不解的目光下,阿莱抬眼环顾着四周,随便一个家具就能让她下半辈子衣食无忧,富丽堂皇的房间就像一个用金子筑成的鸟笼。 “不过哥哥跟我说,我长大后就可以去外面了。” 洛斯似乎对他不能出去这件事并无多大感触,而是平静地将袖子放下来,重新扣好袖口。 “为什么非要长大后才能出去?”阿莱不死心问道。 “他们说,这是为了保护我。” …… 黑暗淹没了她的感官,迷迷糊糊中有人在低声叫她的名字。 她感觉到自己被人放在了床上,身上也没有了鲜血那股黏糊糊的触感。 “阿莱,醒一醒。” 洛斯的声音回荡在她耳边,因为眼皮太过沉重,她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勉强睁开。 ……梦境结束了,她回到了现实。 “洛斯,”阿莱顾不得自己脑袋的昏沉,蓦地坐起身,“我刚刚梦见你了!你的小时候!” 坐在床边的洛斯因为她突然的举动吓了一大跳。 “什么意思?” 他微微皱起眉头,神色严肃地看着阿莱,担心是不是自己的催情素的副作用太大,紧接着用手抚上阿莱的额头,试探她的体温是否异常。 “不是,我很清醒,”阿莱拉下他的手解释道,“我只是梦见你了。” 不等洛斯回答,阿莱迫不及待地跟他分享自己梦境中发生的事情,“在我梦里你小小的,住在一个房间,看起来很乖很有礼貌……但是……” 她犹豫要不要说出梦境的后半段。 “那不是梦。” 洛斯抿了下嘴唇,迟疑几秒后说:“这是催情素的另一个作用。” “你怎么知道?” “我感受到了。”洛斯指了指自己心口的地方,“我同样看见了八岁的你,你在游乐园里,因为没有坐上旋转木马哭了很久。” 阿莱愣住了,八岁生日那年她因为父亲的迟到,没有坐上最后一次旋转木马,她在乐园里哭的撕心裂肺,直到嗓子都哭哑。 “所以催情素的另一个作用是指?” 洛斯平静道:“能够共享记忆。” “可我能跟你说话,我以为那是……” “发生过的事情会像定格的片段一样存在于过去,你跟我小时候的我交流,只是在跟我的记忆交流……并不能改变什么。” 就像在阿莱记忆里的游乐园,他带她坐上了旋转木马,为她擦干了眼泪,可现实中的阿莱依旧留存着原来的记忆。 遗憾并不能因为共享而改变。 “那,那个房间,你说的地宫,那些药……全都是真的?” “嗯。” 阿莱想起了她遇见洛斯的那个晚上,她问洛斯为什么会落在她的阳台。 【随便选的,你是我出生以来第一个交谈人类。】 这是洛斯当时的回答。 “原来是这个意思……”阿莱喃喃道。 原来并不是因为有些龙聚居的城镇人类很少,而是因为他从来没有离开过那个房间。 连外面世界都没去过的龙,怎么可能遇见人类呢? “你跟我说成年后你就能离开那里了,”阿莱看着洛斯说,“你来到这个城市,是因为你现在自由了吗?” 洛斯没有回答,而是微微偏过头,黑发中的耳坠因为他的动作闪过一线流光。 他好像找不到合适的回答。 许久之后,久到阿莱眼角开始酸涩。 “不是,我是逃出来的。” 洛斯的视线终于回到阿莱脸上,他眼眸轻转,透亮光泽的眸子上含着悲伤,“我知道了一个秘密,所以我逃出来了。” “是因为那个秘密,”阿莱撑着上半身靠近他,指尖碰到了洛斯放在床边的手指,“所以你才会说什么让我吃了你的话是吗?” 洛斯轻轻地点了点头,他察觉到了阿莱的触碰,不动声色地离她更近了一点,放低了声音。 “阿莱,你听过一个传说吗?” 很久很久以前,奥斯韦德家族的第一代首领为家族开辟了大陆东岸的领土,让整个家族得以在大陆上最肥沃和繁华的地方繁衍生息,为了维持家族永久的昌盛,在预感到生命即将走到尽头时,他跟神明做了交易。 “他对神明许诺,奥斯韦德会永远守护大陆尽头的那棵龙血之树,用整个家族的力量永生永世的供奉它……以此来成全他的祈愿。” “……祈愿是什么?” 洛斯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握住阿莱的手,细细地打量着她掌心的纹路,就像他们此刻只是坐在公园的长椅上,他说着些无关紧要的异闻传说。 “祈愿是,在千年以后,神明之力会帮他重返世间,继续接管家族。” 阿莱以人类的思维根本无法理解这样的事,人类的死亡意味着血肉腐烂在土壤里,所有的一切都融化在黑暗中。 可龙不是这样。 “传说中,他拥有永恒的灵魂,所以重生对他来说只需要一具身体。”洛斯像是在说一个笑话,惹得他自己轻笑了一声,“于是,当预言出现时,家族里就会出现一个命定的容器。” “他的使命很简单,保护好自己的身体,等待先祖降临。” 说完洛斯仿佛也觉得这个传说荒诞到离谱,他不停地笑,握着阿莱的手在颤抖着,直到眼角笑出了眼泪。 阿莱张了张嘴,她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喉头哽住了。 “太荒谬了,”洛斯半低着头自顾自地笑道,“明明没有人见过那棵树,明明没有人能去证实这个预言。” 阿莱注意到自己掌心滴落了一滴泪,温热又冰凉,她听见洛斯的声音都在发颤,“明明这只是个传说……” 明明一切都是假的。 “阿莱,你喜欢我的身体吗?”洛斯蓦地握紧了她的手,焦急地问道。 【喜欢的话,就请吃掉我吧。】 “我不要,我不要我身体里住着别的灵魂,”洛斯眼眶发红,“如果预言是真的,他们拿走了我的身体,那我的灵魂呢?我的灵魂去哪儿呢?” “这不公平,阿莱你知道的,这一点也不公平。” 14.去找那棵树 “白色的鳞片,是来自于他吗?”阿莱说的很慢,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常。 洛斯僵硬地松开攥着她的手,眨了眨眼,原本蓄积在眼角的泪顺着脸庞流下,可他的眼底已经没了先前那样的波动,转而恢复了平静。 “是他。” 先祖伊森是这片大陆上唯一一只纯白色的龙,他高贵圣洁,只要与他接触,哪怕短短一瞬,也能被视为至高无上的荣耀。 在奥斯韦德家族看来,预言降临前的神迹便是洛斯从出生时便带在身上的印记——那些不属于他的白色鳞片。 “没有人知道预言什么时候到来,”洛斯变得异常的冷静,跟刚刚歇斯底里的样子割裂成了两个人,“但那些鳞片每出现一次……我就会变化一点……” “最初我以为那是因为我在长大,后来我渐渐发现,我变得越来越像他……所以我才会跟其它的龙不一样。” “甚至有时候……我会觉得自己就是他,”洛斯声音越来越低,仿佛陷入了回忆,“从成年那一刻起,我脑海中经常会出现一些古怪的片段。” “里面有战争,有无数个世纪以前的宫殿,有白色的盔甲……于是我不断地去翻找过去的历史,我渐渐发现……” “那些遥远的片段,其实是伊森的记忆。” “所以当我知道这一点后,我就知道那个预言并不会在某一刻突然到来,”洛斯平淡地叙述着,就像在讲述一个无关紧要人的遭遇,“传说里的那个预言,从我出生的那一瞬间就已经开始了。” 如果一个身体被灌入了另一个人的记忆,里面寄居着一个全然陌生的灵魂,那这个人还是从前的他吗? 拥有着伊森记忆的洛斯还会是他自己吗? 洛斯比谁都更清楚这一点,他有过慌乱害怕,想过反抗。 不过所有的一切都显得那么可笑。 他什么也做不了。 阿莱这才深刻的意识到,眼前的少年无论是作为龙,还是换算成人类的年龄,他都只是个刚刚成年的少年。 他来到这个世界的时间甚至都没有她长。 “其实我知道的,”洛斯歪过头,黑发中的耳坠彻底露了出来,他眼神空洞道:“无论是奥斯韦德还是这片大陆,比起我,他们都更需要伊森,我只是……有些不服气而已。” 因为不服气,因为觉得这件事荒唐和不公平,所以他才会不远万里来到这个小城,对阿莱提出了一个更加荒唐的请求。 在洛斯心里,把自己身体毁掉是他能做的最大的反抗了。 但阿莱不这么想。 “凭什么。” 她打断洛斯的话,“既然预言和传说是真的,那么大陆尽头的树也应该存在,如果神明之力来自于那棵树,那我们就去找到它。” “找到它……”洛斯跟着阿莱的话喃喃道。 “找到它之后,”阿莱按住洛斯的肩膀,与他四目相对,“我们就问问它,那个交易能不能作废。” “如果树不答应呢?” “不答应我们就烧了它。” 说这话时的阿莱威风的就像是童话里的骑士,穿着银光闪闪的盔甲,拍着胸脯保证自己一定会去到最遥远的大陆尽头。 不过这次不是为了去屠杀恶龙,而是为了去救一只龙。 洛斯被阿莱的话逗笑了。 他吸了吸鼻子,眼里的泪水没了踪迹,他将头埋进阿莱胸前,贪婪地在她身上蹭了蹭,仿佛撒娇般地说了声“好”。 童话就是这样开始的。 骑士制定一个鲁莽且幼稚的计划,然后启程出发。 阿莱想起去买抑制剂的时候,那个售货员曾说过柏都已经有一些人往大陆西岸来了,很明显,他们的目标是洛斯。 “对了,抑制剂。”她忽然记起回家后还没来得及给洛斯注射。 洛斯从她怀里抬起头,伸出胳膊说:“别担心,我已经给自己注射了。” 虽然不知道抑制剂能管多久,但是应该能撑上一阵。 “我去采购一些东西,你留在家里收拾行李,”阿莱揉了揉洛斯的后脑勺,“回来的时候给你买了衣服,记得穿上。” “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今晚。” 阿莱说完想起身,却发现洛斯抱着自己的腰没有松手,毛茸茸的脑袋往上拱了拱,枕到了她肩颈处。 一个温热的吻落到了那片裸露的肌肤。 “好。”洛斯的声音终于带了笑意。 人群熙攘的夜市街区。 阿莱匆匆走进一家彻夜营业的超市,一股脑地把货架上的食品往推车里扫,结账时压根没去看卡里的余额。 趁着天还未亮,她要尽快准备好一切,还要去趟加油站。 她有一辆不常开的车,很破很旧,但能带她和洛斯离开。 等她拎着大包小包回到家,一进门发现洛斯已经收拾好了必须的行李……正对着一个纸箱发呆。 “洛斯?”她放下袋子叫了一声他名字。 洛斯呆呆地转过身,脸上的神色跟平常不太一样,脸颊泛着若有若无的红晕。 阿莱不放心地走近问道:“你怎么了?” “我没怎么……我只是在想,这些东西要带上吗?” “什么东西?” 阿莱顺着洛斯视线看去,看清纸箱里的东西后一时语塞。 她都快忘了这堆东西的存在。 上个月生日,黛安出于对员工的关怀送了她一个大纸箱,包装精美,她当时高兴地把黛安抱起来转了个圈。 不过等她回到家,笑容很快僵在了她打开纸箱的那一刻。 ——满眼的情趣玩具。 她不甘心地往下翻,玩具下压着的是情趣内衣,再往下翻,最底层是各种生物的色情DVD。 黛安温柔又脱线的声音清晰地响在耳边:“亲爱的,这个礼物我可以准备了很久哦。” “你一定会喜欢的。” 那时候的阿莱默默地合上纸箱,冷静几个小时后又打开了它,来回翻找了好几遍,没有见到一张纸币的影子。 她很失望,非常失望,但她不敢对黛安说。 回到眼下,阿莱看着这堆给她二次冲击的生日礼物,沉默了几秒后突然灵光一现转头对洛斯说道:“带上它们,我们到下个城镇的时候就卖掉换钱。” 15.兔子的城镇 后备箱塞得满满当当,里面几乎装了阿莱的全部家当。 去超市的路上她专程去了趟店里,给黛安留了封信,告诉她可以让其它人来代班,如果黛安愿意使用现代科技的话,阿莱会更愿意发邮件告诉她。 总之,一切都在潦草中准备完毕。 “我们接下来去哪里?”洛斯问。 阿莱一边用手绑着自己的头发,一边回答说:“大陆三面临海,地势平坦,城镇遍布岸边,那棵树既然是在大陆尽头,我们就只有一个选择……往西一直走。” 出了阿莱住的这座小城,以一条大河为界,将陆地分为了两块区域,一面是热闹非凡飞速发展的城市,一面就是群山之间,罕有人烟。 洛斯听后沉默了一瞬,突然说:“我知道那里有座很高的雪山。” “然后呢?” “或许那座雪山会给我们想要的答案。” “那我们,就向那座山的方向,”阿莱转动钥匙,打燃了发动机,“出发。” 寂静的夜晚,洛斯乖乖地坐在副驾驶,仔细地系好了安全带,时不时偷瞄一眼阿莱。 城内的灯光黯淡了许多,一个街区连着一个街区结束了夜生活,只留下了无人的街道,于是头顶的星空愈发清晰。 两侧的玻璃窗大开,车辆缓慢驶上通往城外的大路。 最近正值梅雨,城中常常会在半夜出现大雾,雾和风一起到来,不停地从城市中心漂浮而过。 夜风毫无顾忌地灌进车窗,吹乱了洛斯的头发,他动了动鼻子,闻到薄荷糖的味道。 “下个城镇……叫什么来着?”阿莱想起她刚刚去超市买了份地图,“洛斯,你把地图翻出来。” 崭新的地图藏在橡胶管里,洛斯折腾了好半天才把它从管子里倒出来。 巨大的地图根本无法在车内整个展开,洛斯只打开了西部的那一块。 过了河,再向西行驶八百公里,那里有一座小镇,不大,却享有盛名。 因为每当月圆之夜,夜幕降临时那座小镇看起来像是正好坐落在月亮下,清亮的圆月百年来一直庇佑着小镇。 那是月亮的城镇,也是兔子的城镇。 镇上只有不到一万的居民,是兔子和人杂交的后代。 兔子是天生的爱欲高手,所以……那里是他们卖掉纸箱里的东西的好去处。 行驶三个小时后,天开始蒙蒙发亮,又过了一段时间,太阳冒出了一条金边,驱散了大片黑暗。 阿莱握着方向盘,眉头紧锁,倦意写在了她脸上。 洛斯转过头看了她一眼,回过头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阿莱注意到了身边洛斯的小动作。 “需不需要,我变成龙……”洛斯不敢看阿莱的眼睛,“这样更快一点,你也不用那么累,可以坐在我背上。” “还在城里的时候,已经有狼人看见过你了,如果用你说的方法,柏都来的人不出几天就能找到我们,你别忘了,他们也是龙。” “我知道。” 听见洛斯的回答,阿莱有些意外,她以为洛斯对此并不知情。 看见阿莱惊讶的表情,洛斯倒是十分放松,靠在椅背上望着车窗外天边那抹日出,“我知道他们已经来了,我能感觉到。” “所以我们……” 阿莱下意识想去安慰他,却被洛斯打断。 她听见洛斯放缓了语气,像是不想惊动远方的日出般,小声道:“阿莱,这还是我第一次看见日出。” 洛斯伸了个懒腰,像猫咪一样闭了闭眼睛,面向初升的阳光,贪婪地弯起嘴角,懒散地凑近阿莱。 “阿莱,我们找个地方停车吧,阳光这么好,我想睡一会儿。” 谈话间隙,太阳彻底地从地平线冒了出来,耀眼的光芒刺的人睁不开眼,阿莱将车停到一棵大树下,接着放下遮阳板。 做完这些,洛斯趁她不注意,放平了她的座椅。 没等阿莱反应过来,洛斯已经挤到了她身边,紧紧地抱着她,温热的呼吸铺洒在她脸侧,接着一个吻落在了她脸颊。 阿莱伸手推了推洛斯,没推动。 “你不能在你的座椅上睡吗?” “不能。” 阿莱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脸,睁着湿润的眼眸看着她,迟疑几秒,拒绝的话还是没能出口。 一路上走走停停,他们在第二天傍晚时分才到达小镇的附近。 车辆拐进一条小路,道路两侧全是满目的蔷薇花丛,夕阳下的红蔷薇仿佛吸满了血,镶嵌在绿叶中。 道路的尽头一块巨大的标牌,上面写着小镇的名字——月亮镇。 小镇的入口被五颜六色的灯光装饰了个遍,灯光一直投射到半空,把大半个夜幕都染上了其它颜色的光晕。 “我们到了吗?”洛斯问。 “嗯,到了。”阿莱放慢车速,缓缓向入口靠近,“今晚我们就先在这里找个旅馆歇息。” “那我能跟你住一个房间吗?” “我可以问问有没有两张床的房间。” 阿莱一边回答着洛斯,一边驶进小镇大门。 两旁的商铺都还在营业,街上人来人往,无一例外都长了一对兔子耳朵,其中混杂了少数的人类和其它种族的生物。 阿莱注意到,小镇上几乎每隔几家店铺都会有一个情趣用品店。 洛斯看着窗外掠过的各式各样的行人,好奇地回过头问阿莱:“我小时候上课的时候,有听过老师提到这个小镇,但我让她多讲一点,她却拒绝了我。” 阿莱的注意力几乎都放在了认路上,有些敷衍地回答道:“这个嘛,她可能有她的理由。” “为什么?”洛斯眉头轻皱,“这个小镇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吗?” 差点忘了。 洛斯是一条未经世事的龙,他不认识街边那些情趣用品店,也不知道兔子的特性。 “不一样的地方,还是有。”阿莱说的有些犹豫,不知道该怎么跟洛斯解释。 “比如?”洛斯追问。 “比如在这里,”阿莱尽量说的简单和直白,“我们后备箱里的那些东西就能很快卖出去。”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这里的居民很需要它们。” 当他们迈进一家旅馆门口时,一个长着圆滚滚尾巴的制服少年拦住了阿莱,对她微微鞠了个躬问:“请问客人有预约吗?” “没有。” “看样子客人是从远方来的?”少年的视线在她和洛斯之间转个圈。 “嗯。”阿莱回答的很谨慎。 得到答复后,少年笑眯眯地向她伸出了手问:“既然如此,客人带来的礼物呢?” “礼物?” “没错,来到小镇的礼物,”少年像是担心阿莱不相信,特意从怀里拿出了一张小镇政府发布的规章,“客人请看,这里写的很清楚。” 【任何途径或在小镇停留的生物,为了表示对小镇的尊重,都需提供小镇所需要的相应礼品,礼品厚重与否由居民自行评判】 在规章的右下角,有着镇长清晰的签名。 16.玩具 少年收起规章,再次向阿莱摊开手,依旧是那个恭敬的笑容。 “客人,您的礼物。”少年重复了一遍。 “礼物……”无奈之下,阿莱想起了后备箱的纸箱,“稍等一下。” 她转身一个人去停车场,让洛斯和少年留在一起等她回来。 “……不要我去吗?”临走前洛斯在身后问她。 “不需要。”阿莱挥了挥手,“我自己能搬动。” 被留下的洛斯显得十分不安,他努力保持着冷静,视线一直黏在阿莱远去的背影上。 “这位客人,”少年绕了个圈,突然转到洛斯身前,兔子耳朵扫过他的鼻尖,“你似乎很紧张?” “……” 洛斯不想接少年的话,他只想阿莱快点回来。 少年突然凑到他颈侧闻了闻,随后眨了眨眼好奇道:“好奇怪,客人好像不是人类,但我竟然闻不出是什么。” 面对少年的动作,洛斯默默地后退了半步,依旧什么也没说。 不过少年并没有放弃得到有关洛斯的更多信息,他继续嗅了嗅。 “客人……这个长相,身体竟然这么干净?” 按理来说,他应该非常受欢迎。 洛斯皱了下眉,这只兔子是在说他看起来不像会洗澡的人吗? 作为一条有着良好生活习惯的龙,龙生第一次被一只兔子的话气到了。 没等他开口反驳,少年又继续说道。 “太干净了可不适合这座小镇,”他笑得意味深长,“您需要和您的恋人好好进步一下。” “恋人。”这个词的出现让洛斯的眼底开始松动。 “难道是我误会了?”少年一只耳朵低垂下来,歪着头说,“我明明闻到了,她身上有你的味道……啊,是我的错,难道你们是情人关系?” 可这世界上会存在这么纯洁的情人关系吗——只有彼此的情人关系。 少年抵着下巴陷入思考,头顶的耳朵不自觉地左右微晃,突然右耳向后转动了一下,紧接着阿莱的声音便在门口响起。 “我回来了。”阿莱抱着纸箱匆匆返回旅馆。 少年转过身,正想去接阿莱的纸箱,却被洛斯先一步接手。 洛斯冷不丁地来了一句:“你去了好久。” “有吗?”阿莱一头雾水地抬头看了眼时间。 明明不久,十分钟都不到。 “这就是客人准备的礼物吗?”少年双手背在身后,淡红色的眸子盯着那个精致的纸箱,“里面是什么?” 洛斯将纸箱放下,阿莱蹲下身把它打开。 阿莱拿出她工作时的状态,详细地介绍了箱子内的物品,从种类到物种每一项都仔细说明。 在讲解的过程中,她明显看到少年淡红的眼眸颜色逐渐加深,尾巴一动一动,看起来对箱子里的东西十分满意。 “这个,这个已经绝版了!”少年拿起一个刻有花纹的模拟性器,摸着它完好的包装外盒问,“你从那里得来这些好东西的?” 由于太过激动,他都忘了要用敬称。 “保密。” 少年对阿莱的回答并不介意,而是又拿起了另一个玩具,“……还有这个!这是柏都那边的最新款,我们这里还没有。” “这些内衣的设计简直是上上品——哇,有我最喜欢的颜色。” “我已经好久没有看见过这么复古风格的DVD了,上次看见还是在街边那家开了五十年的影像老店……” “咦,竟然还有水晶材质的!它还会自动控制温度!” 先前的自持此刻在少年身上消失地无影无踪,他紧紧地抱着怀里的玩具,视线在箱子里快速扫视,嘴里不停发出赞叹。 阿莱静静地站在一旁,等少年恢复冷静。 等待中洛斯小心地扯了扯她的衣袖悄声问:“为什么他看起来这么开心?” “因为他很喜欢这些东西。” “为什么他会喜欢这些东西?” “因为他是只兔子。” “为什么他是只兔子……” 洛斯第三个问题还没问完,少年猛地起身,飞快地跑到阿莱跟前,一把握住她的手,眼眸亮亮地看着她问:“亲爱的客人,这些都是带给小镇的礼物吗?” 当然不是…… 这些原本打算是卖了换路费的。 但阿莱还是笑着点了点头,“对,这些都是给小镇的礼物,还满意吗?” “满意!非常满意!”少年将她的手握地更紧,“请客人放心,为了回馈客人对小镇的尊敬,我也会准备相应的礼物的。” 少年的鼻尖都快碰到阿莱的脸,她看着那双红宝石般的眼眸,说话下意识顿了顿然后问:“这个旅店就你一个人吗?” “嗯!” “你叫什么名字?” “费伊,”少年刚说完,一只手捂住了他的脸,顺带捂住了他的声音,阿莱只听见几个含糊的音节:“……我叫费伊。” “靠太近了。”洛斯将费伊的脸往后推了推。 “啊,抱歉,”费伊不好意思地松开手,重新拉开了与阿莱的距离。 “费伊你好……我能看一下旅店的价目表吗?” “不用看了,”费伊边说边晃着兔子耳朵,“客人想住多久住多久。” 说完他对阿莱眨了下眼,“费用全免。” “这样的话,”阿莱粗略计算了一下,“请问还有几间空房?” “还有很多哦,最近镇上的旅客有些少,正值淡季。” “麻烦给我们开……”阿莱还没说完,洛斯突然插话道:“一间房。” 末了,在费伊询问的目光下又说一遍:“麻烦给我们开一间房。” 面对洛斯的坚持,阿莱默认了他的提议。 罢了,一间房就一间房。 费伊回到柜台后一顿捣鼓,最后找到了一个小小的门牌号码,接着示意阿莱和洛斯跟在他身后。 坐电梯到了三楼,左拐右拐来到了一个看起来十分复古的房门前,门面上雕刻着繁复的花纹,镀金的门把手干净到反光。 “这是我们旅馆最好的房间,”费伊为他们打开房门,侧身靠在门边说:“为了表示感谢旅店还会赠送礼物哦,客人们稍作休息,礼物很快就会拿来。” 阿莱不是很在乎费伊口中的礼物是什么,奔波了一整天,她的精力已经被消耗完了,她现在只想洗个澡美美地睡上一觉。 于是她强撑出一个微笑说:“辛苦你了。” “是我的荣幸。”费伊走时贴心地帮他们带上了房门。 17.透明浴室 费伊离开后,阿莱才反应过来他忘了将房间的灯给他们打开,或许是着急去给他们拿所谓的礼物,犯了个小错误。 她刚想去碰玄关处的按钮,却被洛斯先了一步,昏黄的灯光照亮了门口的小小一角,洛斯注意到了她疲惫,不动声色地走到了她的身后。 “你累了?”他声音闷闷的,似乎也透着一股疲意。 “不然呢?” 阿莱刚反驳完,察觉到洛斯将下巴抵在了自己头顶,温热的掌心不知何时放在了她的腰侧。 “那只兔子……不,费伊说的礼物是什么?”洛斯对什么都显得十分好奇,阿莱已经数不清这是他问的第几个问题。 可能是在陌生环境的缘故,阿莱发觉洛斯跟她的肢体接触愈加频繁,像是从龙进化成了八爪鱼,一刻不停地黏在人类身上。 “不知道,大概是小镇的特产之类的。” 阿莱一边猜想一边挣脱开洛斯的怀抱向沙发走去,“我先休息一会儿,你快去浴室洗个澡,等会儿我要用。” “……好。” 洛斯看了眼自己空荡荡的手心,又看了看瘫软在沙发上的阿莱,默默转身进了浴室。 浴室门在沙发斜前方,不大,跟这个装修华丽的房间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但阿莱没有放在心上,眼神放空地看着洛斯走进那扇昏暗的小门。 等洛斯打开浴室的灯时,躺在沙发上的阿莱才惊觉这个房间的用意。 沙发前的一整面墙原来都是可视的玻璃,甚至都不是磨砂的,就像是一块巨大的液晶屏幕,投影着站在偌大浴室中央的洛斯。 阿莱先是一愣,随后以为眼前的景象大概是那种司空见惯的情趣酒店把戏,磨砂玻璃的浴室,里面的人无法看清外面的环境,但外面的人却能窥见浴室内模糊的动静。 洛斯像是并不知道这个浴室的构造,站在中间自顾自地脱掉了上衣,露出了白皙的后背。 正当阿莱打算秉持着非礼勿视的原则,翻个身继续休息时,洛斯不知何时转了个身,她猛地对上了他的目光。 直勾勾的,看不见任何惊讶的双眼,就这么看着她。 “……”她沉默了一瞬,开口问:“你能看见我?” 装饰着贝壳的浴室闪烁着细碎的微光,洛斯变得像只刚刚获得双腿的人鱼,赤脚站在干净的瓷砖上,对阿莱点了点头。 阿莱意识到现在的处境比她以为的还要尴尬一点,甚至不是能看见她,而且还能清晰地听见彼此的声音。 她对洛斯的身体并不陌生,该看的也都看过了,更何况在此之前他一直都没有穿过衣服。 但……这么面对面看着他洗澡,怎么想都有点奇怪。 她坐起身,觉得自己像个买了票进成人会所看表演的观众,并且眼前的“表演人员”似乎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洛斯一脸坦荡。 “你不觉得有点奇怪?”阿莱没忍住问。 听见她的问题,洛斯偏过头短暂思考道:“其它人的话我会觉得奇怪……但你不会。” 他当然介意被人这么毫无保留地看光,不过这个介意完全不适用于阿莱身上。 “好吧,”阿莱打了个哈欠,“只要你不觉得奇怪,那我也没什么,快洗吧。” 正当洛斯准备继续脱掉身上的衣服时,门外突然响起了两声轻轻地叩门声。 “阿莱小姐,”费伊去看了登记信息,知道了阿莱的名字,“我把礼物给你们拿来了。” 听见费伊的声音,洛斯的动作一滞,转头看向阿莱。 “稍等。”阿莱起身朝门口走去。 打开门,一时间没有看见费伊的脸,只看见了左右摇摆的兔子耳朵,视线往下,是一个精致的玻璃酒瓶。 酒瓶貌似十分沉重,费伊咬着牙把它举得高高的,挡住了自己的脸,用炫耀的语气对阿莱说:“这是我们旅店送给客人的礼物!” “酒?” “这可不是普通的酒哦。” 费伊边说边举着酒瓶走进房门,只比阿莱高一点点的他由于看不清脚下的路,差点直接撞进了阿莱怀里,好在被她及时扶住了手臂。 见费伊打算继续往里走,她突然想起出了玄关再往前走几步,绕过屏风就能看见那个巨大的浴室玻璃,于是慌忙拦住他道:“等一下……” 费伊脚步一顿,很快反应过来:“是另一位客人在浴室吗?” “对。” “没关系的阿莱小姐,”费伊贴心解释道:“我对男人没有兴趣。” “……” 她想说的并不是这个。 见阿莱的表情有些纠结,费伊还是在屏风前停下了脚步说:“这个酒没有名字,是我们小镇的特产,也是小镇里最畅销的酒,旅馆送给阿莱小姐的已经在我们酒窖里私藏了十年以上,我亲自去选的哦。” 末了他继续道:“希望这瓶酒能让阿莱小姐度过一个快乐的夜晚,虽然不知道小姐您喜不喜欢饮酒,但我还是要叮嘱一句,这个酒不能喝太多。” “喝多了会怎么样?醉?”阿莱问。 “醉倒是其次,只是喝多了会稍稍有些失控。” “失控是什么意思?” “阿莱小姐你靠近些,我悄悄告诉你。” 话音刚落,洗完澡的洛斯下身围着浴巾就出现在了阿莱身后,头发还在滴着水,看样子很是匆忙。 “啊,”费伊看了一眼身上还沾着水珠的洛斯,“客人洗这么快,我还没来及给阿莱小姐讲完礼物的用途呢。” “你可以接着讲。”洛斯语气平淡,视线却不偏不倚地落在了费伊的身上。 “总之,”费伊动了动鼻子,耳朵尖也随之微微颤抖了一下,“希望阿莱小姐能喜欢这个礼物。” “我要说的就是这些了,”他将酒瓶放进阿莱怀里,“至于失控的意思,阿莱小姐你之后会知道的,也不一定需要我来告诉。” 说完他理了理自己的领结,对阿莱鞠了个躬道了声晚安便转身离开了房间。 “这只兔子,好奇怪。”身后的洛斯给出了一个评价。 “你们龙是不是都不太喜欢兔子?”阿莱抱起酒瓶回过头问洛斯。 “?” “费伊刚刚好像有点点怕你。”怀里的酒瓶太沉,阿莱的注意力几乎都放在了上面,随口道:“是龙的天性使然吗?太大的生物似乎都不太喜欢这种小体型的生物。” 她想起许久之前的生物课本上曾经简单地提过这一点。 “你喜欢他?” 阿莱绕过屏风,没有注意到洛斯脸上的表情变化,直接道:“人类跟龙又不一样,兔子毛茸茸的,我觉得还挺可爱的。” 18.龙的“感冒” 红玛瑙般的液体荡漾在玻璃瓶中,随着阿莱的脚步回响着细微的水声。 她抱着酒瓶穿过小小的客厅,最后将瓶子放在了里间落地窗前的小方桌上,酒瓶底部碰到木质桌面后发出“咚——”的一声轻响。 还没回过身,一个湿漉漉的胸膛贴上了她的后背,意料之中,洛斯又像个八爪鱼一样缠了上来。 “松手,我要去洗漱了。” “这个酒我能喝吗?”洛斯像是没有听见阿莱的话,自顾自地把她抱的更紧。 “应该可以吧,但我不清楚你的酒量多少,费伊说……” 阿莱说到一半,洛斯突然插话道:“我从来没有喝过酒。” 语气软软的,有一丝低落。 “在地宫的时候,我只能喝果汁和水,还有那些药……阿莱,你陪我喝一杯好不好?”他拨弄着阿莱耳边的头发,放低了声音道:“我还不知道酒的味道。” 阿莱倒是喝过不少酒,但她从来没有醉过,酒对于她来说不算个好喝的东西,也算不上讨厌。 “好,不过要等一会儿。” 洛斯用脸侧蹭了蹭阿莱的头发,身上没来得及擦干净的水珠浸湿了她的衣领问:“阿莱是要去洗澡了吗?” 阿莱没有回答,而是伸手握住洛斯横在她胸前的小臂,想让他放开。 察觉到阿莱的动作,洛斯松了手上的力道,忽然想到了浴室那面透明的墙壁,平静地问了句:“我能去沙发上坐着等你吗?” “……你再说一遍?”阿莱以为自己听错了。 不料洛斯清了清嗓子,口齿清楚说了第二遍:“我能去沙发上坐着等你吗?” “你知道外面能看见浴室对吧?” “知道。” 阿莱不给他兜圈子的机会,直接戳破了问:“你想看我洗澡?” “嗯。” “嗯?!”阿莱重复了他的回答,看着眼前神情毫无波澜的洛斯,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顿了顿道:“我拒绝。” “可你都看过我的了。”洛斯又抱了上来,抵着她颈侧蹭啊蹭。 “哪有这样讨价还价的,”阿莱捏住他的下巴,让他停止了撒娇的动作,“我可什么也没看见。” “那你应该去怪那只兔子,”洛斯认真道,“如果不是他突然来打扰我们,你是可以看完的。” 洛斯的语气一本正经,正经到差点让阿莱以为自己真的打算看完他洗澡的全程……甚至她还从洛斯的语气里听出了一丝惋惜的意味。 “这账怎么还能算到费伊头上。”阿莱皱了眉头。 看见阿莱的反应,洛斯眸色一暗。 “好了,别无理取闹了,”阿莱推开洛斯,“我要去洗澡了,你就留在里间,不许出来。” “如果我非要出来呢?” “那我就会生气。” “……” 说完阿莱看见洛斯脸上出现了明显的迟疑神情,心想这招果然管用,拿起换洗衣物径直经过了洛斯身边,往浴室走去。 洛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看着她离开房间,直到她背影消失在门口后,他才抿了下嘴角,肩膀垂了下来。 接着视线偏移,看见了小方桌上的酒瓶。 洛斯走到酒瓶前,静静地看着里面诱人的红色液体,想起了那只兔子抱着酒瓶在阿莱面前絮絮叨叨的样子。 让人心烦…… “好想扔掉,”他举起酒瓶,低头端详着它喃喃道,“但是阿莱好像很喜欢这个东西。” 而且阿莱答应了等会儿会陪他喝。 他也是真的想尝尝酒精的味道,看看是不是如书里所说,能让人感到开心。 洛斯叹了口气,乖乖地在窗边坐下,看着这个小镇的夜景,心却飘到了其它地方。 龙的听觉很灵敏,即使阿莱不许他出里间,他依旧能听清阿莱的每一个动作。 脱掉上衣,解开内衣的背扣,裙子侧边的拉链声…… “好想出去……”他烦躁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捱了许久,阿莱才披着半湿的头发走进里间,一眼就看了坐在窗边的那个落寞的背影。 不会因为她没让他出里间……这条龙生气了吧? “洛斯?” 早在她关掉花洒的那一刻,洛斯就一直在默数她离房间的距离。 一步,两步,三步……终于等到了她回来。 “我等你好久了。”洛斯咕哝了一句。 实话实说,阿莱怀疑这条龙的时间观跟她不一样,他永远能把十来分钟说的好像很久,就像她去洗个澡花了半天一样。 “你不困吗?怎么还不睡。”阿莱边擦头发边走近他。 “这个,”洛斯见她来到桌前,指了指手边的酒瓶,“你说过要陪我喝的。” 阿莱看见方桌上多了两个杯子,大概是洛斯拿来的,小心地摆在酒瓶旁,一切都准备好了。 “我给你少倒一点,”阿莱拿过一个杯子,利落地打开瓶塞,低着头说:“不是所有的生物都喜欢酒的味道。” 再加上她不确定这个酒的度数,所以她只给洛斯倒了一点点。 “一口不要喝多了。” 她把杯子递给洛斯,泛着光泽的液体在玻璃壁上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里面似乎还有点点金箔。 洛斯接过后尝试着抿了一小口,没有什么反应,又继续喝了一大口,然后直接喝完了杯子里所有的酒。 在这个过程中,他眼底冒出细微的碎光,似乎对酒精陌生的刺激感到很新奇。 “还要。” 一个空的酒杯出现在了阿莱手边,她看着自己还没有喝的半杯酒,迟疑道:“你确定?费伊说这个酒……” “又是费伊,”洛斯见阿莱没有动作,自己伸手拿过酒瓶,倒了满满一杯,“……不要提那只兔子了。” 接着他拉过阿莱的手,贴上了自己的脸侧,枕着她的手说:“阿莱既然说过陪我喝酒,就应该好好陪我。” 她还想说什么,但低头闻了闻杯子里的酒,猜想度数大概不高,所以也就任由洛斯给自己续了杯。 至于费伊说的失控,大概是喝醉之后的神志不清? 因为龙的体型巨大,所以很难喝醉,基于这一点,阿莱彻底放下了心。 瓶里的酒虽然没有名字,但品质跟费伊形容的那样好,阿莱从不嗜酒,面对杯子里那些暗红透亮的液体,也没忍住多喝了一点。 洛斯在第三杯酒喝光的时候,没有再继续缠着阿莱让他倒第四杯,而是静静地坐了一会儿。 阿莱以为他累了,正想让他早点休息,却被洛斯一把抓住手腕。 “阿莱,”他鼻音很重,声音仿佛蒙了一层雾,“我额头好烫,是不是感冒了?” “是吗?”阿莱伸手摸上洛斯额头,“龙也会感冒吗?” 洛斯的头发已经干透,由于体温的升高,阿莱的手探进他的发间就像是探进了动物的毛皮……虽然从某种程度来说的确是这样。 感觉到阿莱的触碰,洛斯微仰着头用额头去碰她的掌心,嘴里还不忘回答她的问题。 “会的哦,龙也是会感冒的。” 19.抑制剂失效 20.不听话的龙H 21.对着镜子 22.H少年期洛斯 23.很久很久之前 24.女巫的小舟 25.女巫的村庄 26.一只受伤的龙 27.阿莱的伊森 28.带她离开 29.洞穴深处 30.(微H)留下印记 31.H龙的双阴茎 32.H太难进 33.H龙啊龙 34.东岸的人 35.养一只龙 36.养一只龙很划算 37.薅光一座山的花 38.早到的发情期 39.H春夜的成年礼 40.H二十一万块金币 41.人类的一百年 42.他想要的三百年 被临时修葺的宫殿内,伊森见到了阔别许久的女爵凯拉。 凯拉坐在王座上,瞥了一眼坐在宫殿角落出神的伊森,很快就看出了他的不耐烦。 “伊森这么久没见,你还是那样没有一丁点耐心。”她一边打量着面前的药箱,一边毫不客气地对伊森做出评价。 “……你还是喜欢多管闲事。”伊森撑着头,哈欠连天,“你看好了没,我要赶回去抓兔子了。” 凯拉打开木箱,拿起一瓶药剂闻了闻,将配方递给了一旁的药剂师。 “这个配方我会交给王宫的药剂师负责,”凯拉合上木箱,“替我谢谢阿莱,她是一个出色的药剂师。” “我会帮你转达的。”伊森说完站起身,活动了下背部。 宫殿的大门缓缓打开,强烈的阳光照进室内,照亮了女爵金色的王座,耀眼的金属光泽吸引了伊森的目光,他转过身,没有立即向门边走去。 他垂下眼沉默了一会儿,不知在想什么。 “凯拉,”这是他第一次用如此认真的语气说出女爵的名字,“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哦?”凯拉挑眉,偏过头颇有兴趣道:“是什么问题把你难住了?” 伊森仍旧站在宫殿的角落,远远地看着王座上的凯拉,阴影模糊了他的面容,同样也隐藏了他的情绪,但凯拉还是听出了他暗藏的不安。 “要怎么样才能让一个人类……”伊森顿了顿,“要怎么样才能让她,活得很久很久。” “很久很久?”凯拉稍微思考了一会儿问:“很久是多久?” “三百年。” “龙的寿命?”凯拉轻笑出声,“你要让一个人类活到三百年?”末了她继续笑着说,语气里带了些玩味:“要让一个人类活三百年的难度不亚于让一只蝴蝶活上三个月。” “如果有这种可能呢?”伊森问。 “如果有这种可能,”看着这个算得上她朋友的家伙,凯拉短暂沉默了一瞬,“即使有这种可能,也不是每个人类都能忍受这原本不属于她的漫长寿命。” “……如果是你,凯拉你会愿意吗?” 凯拉看向敞开的宫殿大门,无所谓道:“不知道。我要做的事情已经完成了,即使只剩下三天的寿命我也没关系。” 她知道伊森话里的所指,也知道为什么伊森会问她这个问题,她仰过头,后背贴在了王座的椅背上,缓缓道:“不过……老国王去世的时候刚过完一百八十岁的生辰……” 同为人类的老国王去世时将自己的寿命生生的延长到一百八十年,如果不是那次毒杀,他或许能活得更久。 “所以,”凯拉的视线回到了伊森身上,“我想东岸的王都旧址里一定有能让人类延长寿命的方法。” “东岸?”那是一片对于伊森来说十分陌生的区域,“东岸的军队势力混杂,全都在抢夺王都的旧址,我想不出能够进去的办法。” “还能有什么办法?”凯拉嗤笑,回到了平日里惯常的高傲,“当然是光明正大的进去了。” “老国王无能,在位的时候只顾着自己荒淫无度的生活,用大量的财力物力才能维持他远超普通人类的寿命,”凯拉说着事实,“就算你拿到了方法,凭你现在的样子也很难去实现它。” 话音落下,凯拉观察着伊森的反应,在等待他回答的间隙轻轻敲打着镀金的把手。 “你的意思……”伊森脑海中冒出了一个在此之前他从未设想过的计划。 没等伊森说完,凯拉先一步替他解释道:“我会给你一支军队,让你带去东岸。” “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伊森皱起眉头。 “我不打算去趟东岸的浑水,不代表我在东岸没有需要的东西,不过给一支军队而已,就当一个投资……”凯拉抬眸,漫不经心道:“如果你成功了,东岸最大的金矿就是我的报酬。” \ 伊森再次回到山谷里时,阿莱已经在里间睡着了。 听见木门开关的声音,她悄悄地睁开了眼睛,直到确认是伊森回来后才重新闭上。 过了一会儿,有人绕过屏风,阿莱在黑暗中闻到了来自室外的夜间露水味道,下一秒,床垫塌陷下去一块,伊森轻轻地躺在了她的背后。 伊森听见了阿莱的呼吸频率,知道她被自己吵醒了,于是道歉说:“对不起阿莱,我回来晚了。” “……女爵把药剂收下了吗?”阿莱还是保持着原本的姿势,问了自己关心的问题:“她的药剂师怎么说?” 听见阿莱的话,伊森微愣了一瞬,接着回答:“她对你的药剂很满意,让我转告说你是一个很出色的药剂师。” “是吗?” 阿莱的语气听不出欣喜,平静的像是立刻就会陷入沉睡。 “只要瘟疫过去,这片土地就能得到暂时的平静……女爵会是一个出色的统治者,”阿莱继续说着,梦中呓语般,声音越来越低,“到那时候我就可以离开山谷……重新回到小镇,也不知道我的店有没有被毁掉……” 幸好拥有的金币足够多,不用担心之后的重建费用。 更深露重,伊森抚摸着她散落在枕上的头发,小心翼翼地问:“阿莱想回去了吗?” 她翻了个身,看向漆黑一片的屋顶,点了点头:“嗯,想回去了。” “阿莱……”伊森收回自己的手,看着她的侧脸,“有想过去东岸吗?” “东岸?”阿莱眨了眨眼,“我为什么要去东岸?” ——没有想过吗? 伊森喉头微动,想还说些什么,可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为什么会突然提到东岸,”阿莱问,“伊森,你似乎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这只龙的演技很差,只需一眼就能看出他的纠结和彷徨。 “女爵说,会给我一只军队……让我带去东岸。” 伊森犹豫着要不要说出他的真实想法,但还未开口便被阿莱抢先。 “你答应了?”她问。 “嗯。” 得到伊森确定的回答,阿莱只是惊讶了一瞬,随后便恢复平静,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后问:“女爵为什么会愿意给你一只军队?” 伊森解释了他和女爵所谓的“交易”,却隐瞒了他去东岸的真实目的,就像凯拉说的那样,他并不确定阿莱是否会反对他的想法。 因为无论阿莱是否反对,他已经下定决心——他想让阿莱活到三百年,直到他们可以一起死去。 43.春日来信 “阿莱,你想跟我一起去东岸吗?”伊森问。 月光浅浅的照亮了他的眼眸,照亮了他的瞳孔深处,昏暗又不安的一片。 阿莱没有立即回答他,而是移开视线,转向窗外。 “不想,”她放缓了语气,“去东岸是你的选择,你有你自己要做的事情,我也有……等战争结束,我还要回到我的店里。” 等来年春天,她还想要开一家分店。 月亮长久而静默的高悬在山岳之上,漫长的沉默中,伊森明白了阿莱的想法,对于这个回答他并不失望,他只是有些可惜会跟阿莱分别一段时间。 出于不安,他没忍住补充道:“阿莱,我不是要留在东岸,我会回来的……你别忘了我,要是有人问起我,你就说,你就说……” “说你有事出了趟远门。” “对!” 阿莱被伊森太过认真的表情逗笑了,转眼又恢复了平静问:“虽然不知道你去东岸干嘛,但龙是死不了的对吧?” “不会的。”伊森解释说:“别忘了,我可是龙。” 听见伊森信誓旦旦的回答,她漫不经心地打了个哈欠点了点头:“那就行。” 死不了就行。 \ 伊森离开后的第三个月,凯拉给山谷里的阿莱送去好消息,告诉她瘟疫已经过去,她原先居住的小镇正在重建,如果愿意,她随时都能回到原来的小店里。 阿莱在收到信件的第二天便收拾好了行李,简单地告别了她从春天住到秋天的木屋,一个人脚步轻快地离开了山谷。 回小镇的途中,经过河流下游的一个村落时她发现了一个奄奄一息的少女。 那是她第一次看见长着兔耳朵的人类,准确来说不应该是人类……阿莱好奇地看着昏迷不醒的少女,帮她止好血后一直寸步不离的守在她身边,直到天蒙蒙亮,少女勉强地睁开了眼睛。 “你醒了?”阿莱松了口气,差点以为她的药剂不管用。 “嗯。”少女伤得很重,浑身不能动弹,只能艰难地发出声音。 阿莱伸了个懒腰,吹掉自己身上兔子耳朵的浮毛,扭开水壶喂给了女生一些干净的水说:“你放心,我帮你检查了一下,不是致命的伤,只是你太瘦了,营养跟不上,所以会痊愈的很慢。” “谢……谢。” “不谢。”阿莱看了一眼药箱,“这些药不多,但治你一个人绰绰有余。” 说完她打开一些外敷的药,掀开女生的衣服替她小心涂抹问:“你叫什么名字?有去处吗?我们俩总不能连续两天在这荒郊野外过夜,昨晚你的耳朵一直往我脖子边靠,好痒。” “……对不起。”少女有些不好意思,停顿了一瞬说:“我,我叫艾琳娜……我的家在河边……” “没有家人吗?” 看见艾琳娜垂下眼睑,阿莱察觉到自己可能说到了她的伤心事,于是挪开视线,低头看向手下血淋淋的伤口,眉头轻皱,”你的伤怎么来的?碰见逃兵了?” “狼人,逃兵。”因为药膏的刺激,艾琳娜痛得声线都在发颤,“想抢我的金币……” “金币呢?还在吗?”阿莱抓到了话里的重点。 提到这个,艾琳娜明显更加伤心,语气都带了哭腔:“不,不见了。” ”这样啊,”阿莱趁机摸了摸艾琳娜的耳朵,安慰道:“没事,等你好了,我那里有好多,可以分你一点。” “你,你真好。”艾琳娜吸了吸鼻子,泪光闪闪地看着阿莱。 初升的太阳彻底跳出了地平线,这时阿莱才看清艾琳娜的眼眸——红红的,像是被浸在河底的玛瑙,因为这双眼睛,她心下一软,撑着下巴若有所思道:“还行吧,我挺喜欢兔子的。” 就这样,她在村落里足足停留了一个月,直到艾琳娜完全痊愈。 \ 等到阿莱回到小镇的那一天,大陆的群山深处正好迎来了初雪。 凯拉提前派人帮她修好了原本破乱的小店,门口的地砖都给她重新换了一遍,从信件里得知,这是伊森的请求,凯拉告诉她,伊森前段时间集结了一支全是龙的军队,已经逼近王都,有吸血鬼似乎跟他透露了金矿的位置,以此换取…… 总之,来信的一大半全是伊森的种种事迹……那只许久未见的龙,摇身一变成为了传闻中东岸的白龙,在龙族中声望颇高,可在传闻里却是个暴虐的怪物。 初雪过后,原以为会迎来一个漫长冬季的阿莱发现河面早早的开始了解冻,春天来得十分匆忙,以她未曾设想过的速度迅速回温。 一个清晨,她准备去河边清洗新摘的草药,刚走到浅滩便隐隐约约听见了呼救声。 不远处的河水里,有什么东西正剧烈地拍打漂浮着,大声地喊着救命。 阿莱很快反应过来有人溺水了,她下意识想去救,可刚走出一步猛地顿住了脚步。 河边这块地方,水流湍急,河水在这里打了个弯儿,急流处翻着腾腾的细浪,由深到浅的漫到滩上……初春的水又清又冰,能毫不费力地把一个半大的孩子冲到水中央。 所以人类的小孩总是被再三警告,不许靠近这块河域,不过仍然有不听话的孩子以身试险。 在许久以前,阿莱曾遇见过几次,他们告诉阿莱他们有不被流水冲走的办法——岸边的柳树会有长长的枝条垂入水中,孩子们就抓着柳条钻进水里,像一条小鱼一样在水流中上下浮动。 “这样不会被冲走吗?”阿莱问。 “不会的。”孩子们拍拍胸脯保证,“只要抓住柳条,谁也不会被冲走。” 溺水的男孩离岸边不算远,阿莱顿在原地设想着,只要她能抓住他,抓住柳条…… “救命——救——” 急切的呼救声打断了阿莱的思绪,她没办法思考更多,飞快地跑到岸边,果断地跳了下去。 入水的瞬间,冰凉的河水在她的背上,腹部,腿上变成了无数的细刺,倒挂着她的皮肤,耳朵里只剩下哗哗的水声,其余什么声音也听不见。 阿莱拼命地睁大眼睛,费力地找寻着孩子的方向。 “只要抓住他,抓住柳条……”她默念着,不断地估计着她和两者之间的距离。 终于,在冰冷的水里她碰到了男孩儿的手腕,但此刻两人已经来到了河流的拐弯处,湍急的水流轻而易举地便把他们推向了离柳条更远的地方。 痛苦的窒息感倒灌进阿莱的胸腔,她挣扎着拖着小男孩往岸边游,眼看离柳枝越来越近,即将靠岸时,男孩仿佛受惊般猛地挣脱开她的手,失控的右脚狠狠地踩在了她肩膀上。 下一秒,他抓住了岸边的柳条。 与此同时,水中央的漩涡适时地拖住了阿莱的身体,她拼命地往外游想摆脱掉周围的那股吸力。可无论她怎么努力,她都碰不到那游荡在眼前的柳枝,直到她如同一条干涸而死的鱼般渐渐无力。 在窒息的前一刻,阿莱记起她还问过孩子们一个问题,她问:“如果没有抓住呢?” 这是个答案显而易见的问题。 “如果没有抓住……”孩子们摊开手,理所当然解释说:“就会变成河里的一条小鱼,游到很远的地方。” 44.请神树听见我的愿望 倒灌的窒息感压迫着她的心脏,阿莱开始分不清自己是否真的变成了鱼,昏迷麻木中有一道光闪过她眼前。 “阿莱,醒醒!”黛安声音有些慌乱,“不会吧,到底哪里出问题了呢?”说完她又拍了拍阿莱脸颊,捏了捏她鼻子。 可是不管她怎么动,阿莱都紧闭着双眼。 正当黛安决定联系乔一时,忽然听见了一声咳嗽。 “咳……”阿莱如同梦魇般睁开双眼,大口喘息着就像真正溺水了一样,呆滞一秒后她摸了摸自己耳朵,惊讶道:“……我还活着?” 黛安没注意到阿莱的问题,而是抚着自己的胸口松了口气。 “谢天谢地,我以为你醒不过来了,”吸血鬼很难经历如此大的情绪波折,黛安花了好一会儿才平复下来,后知后觉看向阿莱问:“你刚刚说什么?” “没什么……”阿莱恍惚着回答。 她差点忘了,她是阿莱,但不是水晶球里的阿莱。 第一时间看见黛安时,阿莱的脑海中还链接不起有关她的记忆,庆幸自己活下来的同时,几乎下意识以为她是个陌生人。 “怎么样?”黛安紧紧地盯着阿莱,观察她的神情,“你有在水晶球里看见什么吗?” “看见了,阿莱的记忆。” 阿莱没有说“我”这个字,面对黛安的问题,她一五一十地将自己记得的全部记忆都告诉了她。 “这样啊……”黛安听后有些兴趣缺缺,“我还以为你能在水晶球里看到其它东西。” 都到了这个节点,黛安仍旧不忘找机会刺一刺乔一的水晶球。 “所以,”阿莱的声音有些干涩,每说一个字喉咙都会涌起一股刺痛,“在她死后发生了什么。” 黛安注意到了阿莱的用词,眼眸轻转,无奈地看了她一眼,顺着她回答:“她死后发生的事情很简单,跟你知道的相差无几,不过有一点不一样。” 在那之后不久,东岸建立起了一个新的城邦,那只声名远扬的白龙与他的部下定居在了那片土地,命名为柏都。 “洛斯告诉你的预言,只有一半是正确的,或者说,一开始预言的目的就被伊森有意隐瞒了。” 柏都的柏来自于“柏树”,东岸最常见的树木,而奥斯韦德…… 黛安放缓了语速,兜了个圈子:“阿莱,你知道奥斯韦德在龙族秘语中是什么意思吗?” 面对黛安的问题,阿莱显得十分茫然,她不明白奥斯韦德背后的含义,就像她无法将她在记忆中看见的伊森同预言中的先祖联系起来一样。 “伊森跟神树定下契约是真的,但他祈愿千年之后回到人间的并不是他。” 阿莱垂下眼帘,低声道:“……是我对吗?” “没错,”黛安弯起嘴角,“所以奥斯韦德的意思是,无尽的悔过。” “可能在伊森看来,如果不是他的选择,你们就不会分开,阿莱你也不会消失在那片河流里,哪怕不能延长寿命,但你一定会健康地活到一百岁。” “他觉得自己欠了你一世,于是他跟神树交易,用奥斯韦德家族千年的供奉换回了你。” 迟来许久的雨声重新回到阿莱的听觉,火光照亮了她的侧脸,她静静地坐在壁炉旁边听完了黛安的话。 “仅仅是因为这样吗?”她问。 没有她以为的野心和阴谋,也无关大陆过往的历史,那个被奥斯韦德传颂了千年的预言,背后承载的竟然只是一句抱歉。 “可东岸的人是怎么回事?”阿莱想到了洛斯身上的记忆和痕迹,“伊森又为什么会把他的记忆强加给洛斯?” “这个嘛。”黛安往壁炉里扔了一根木头,“神树与伊森的交易已经完成了……柏都那边因为洛斯的出逃发现了预言真相,明白了洛斯与伊森的连结并不是他们所以为的那样,什么先祖什么容器……根本就不存在。“ “存在的只有伊森的记忆,伊森做过一次错误的选择,所以他想给洛斯一次选择的机会。” 说到这里,黛安思索片刻,补充道:“一个正确选择的机会。” “所以……”阿莱忽然想到了什么,“缠绕在洛斯整个童年的痛苦,都是因我而起……即使预言不是真的,可是,是因为我……” “是因为你,”黛安打断她,“洛斯才会降生,才会拥有跟伊森一样的外貌,因为你,所以他痛苦,同时也快乐。” 那个夜晚,他注定会降落在她的窗前。 45.成为人类 “回到我最开始的话,旧的交易已经过去,神树在等一场新的交易,祂满足祈求者的愿望,然后得到来者的供奉。” 黛安又打开了她最喜爱的扇子,轻轻地在脸侧摇晃,炉火忽明忽暗,抹去了她吸血鬼的苍白脸色。 “洛斯对奥斯韦德家族来说很重要,按照族内原本的想法,无论他是伊森还是他自己,那个身体的主人都会是选定的继承人——东岸的人如此慌乱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所以,阿莱你猜……”黛安压低了声音,浮现出了阿莱所熟悉的那副浅笑神情。 “洛斯会跟神树交换什么呢?” 在阿莱很小的时候,港口边的人鱼旅行团曾为她带来了一本书,里面记载着有关人鱼的各种故事,诡异的,勇敢的,痛苦的,还有快乐的……以及让她所不能理解的。 其中一个故事里有一个遥远的海域,存在着一个人鱼的国度,国王有六个女儿,最小的公主是一个有些奇怪的孩子,她总是静静地想些什么,不大爱说话,她最大的乐趣就是从祖母那里听一听人类世界的事情。 十五岁时,她从祖母那里得到了去往海面的允许,在意外中救下了落难的王子,她爱上了王子,爱上了人类。 面对人类在暴风雨中的脆弱,她开始设想如果他们不会淹死的话,他们能永远活下去吗? 于是她跑去问祖母,得到的答案却是否定的。 她继续问,人类的死亡和人鱼有什么不一样,祖母回答她,人鱼的寿命漫长,可当他们死后,什么都不会留下,人类寿命转瞬即逝却拥有不灭的灵魂,能获得死后的生命。 童年的阿莱看到这里并不能理解人鱼祖母的话,她想,写这个故事的人鱼一定不了解人类,那个人鱼不知道人类是没有不灭的灵魂的,寿命没有其它物种长倒是真的。 但最小的公主相信了这句话,她疑惑于自己为什么不能拥有一个不灭的灵魂,为了这个,她愿意放弃一切,放弃她几百年的寿命。 直到她能成为一个真正的人类。 雪山之上。 在被冰雪掩盖封闭的深处,跌跌撞撞地闯进了一个庞然大物,他的鲜血凝结在了雪面,红的刺眼,血滴浸透雪层,滴落到终年不化的土壤中。 这一只伤痕累累的龙,跋涉了许久,逃离了围剿和追逐,来到神树面前。 等他走近,有一个声音将寂静挥散开来,如雪崩般出现在了龙的耳边。 “我清楚你是来求什么的——” 故事里,小美人鱼找到了海的巫婆,听见她说:“你想要去掉你的鱼尾,长出两根支柱,好让你像人类一样能够行路。你想要让那个王子爱上你,让你能得到他,因此也得到一个不灭的灵魂。” “我可以帮你。”神树说。 龙伤得太重,几乎不能动弹,巨大的羽翼重重地砸向雪地,匍匐在树的脚下。 “不过你得给我报酬,”巫婆看向小人鱼,“并且我所要的不是一件微小的东西。” 神树静默不言地看着快要陷入昏迷的龙。 流淌在土壤里的鲜血悄无声息地来到大树根部,龙费力地睁开他的双眼,抬眸看向头顶茂密的树冠。 “……你想要,什么?” 树木微微摇晃着祂的枝叶,给出了祂的回答。 “记忆。” 记忆是承载爱意的容器,而爱意—— “才能让灵魂永恒。” 小阿莱合上故事书,似懂非懂道。 在太阳还未升起之前,雨先一步离开了群山。 透着微光的深蓝视野中,阿莱在窗边发现了一只迷路的蜂鸟,小小的身体扇动着小小的翅膀,在风雨过后的清晨悬停。 阿莱站在窗前,试探地摊开了掌心。可蜂鸟却在她身边绕了个圈,向着屋后飞去。 黛安睡眼惺忪,看着阿莱说:“去屋后看看吧,似乎有人来了。” 说完她转身走向木屋里侧,躲避云层中微明的太阳。 河水的岸边长满了齐腰的水草,淡蓝的薄雾里,有一只小舟摇摇晃晃地出现在了远处。 【这个人是突然出现在阿莱面前的】 小舟越来越近,乌木中躺着一个浑身是伤的男人,他睡得很沉,就像从河流的尽头漂来,身上还残留着雪山的痕迹。 从前有只龙,一只无理取闹的龙,他在一个黑夜降落到了她的窗前,闯进了她生活;现在有一个人,攥着手里仅有的那颗幽绿的宝石,坐在破败的小舟上顺流而下,来到了她身边。 河水汹涌,在透亮的晨光中,阿莱伸出手牵过小舟的缆绳,紧紧拉住。 时隔多年,就在阿莱快要忘记那个故事时,她记起了故事的结尾。 变成泡沫的小人鱼问:“我将要朝谁走去?” 无名的生物回答她:“往天空那里去!” 去让你自由,让你快乐的地方,让你幸福,让你美满的人身旁。 趁一个风平浪静的清晨,缓缓靠岸。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