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攀兄(产乳1V1)》 溢奶 “砰——” 瓷瓶砸在男子额角,碎片哗啦啦落了满塌,身前覆盖的力道如潮水般褪去,云筹惊惶地望着眼前倒着的陌生面孔,这个人……根本不是她所需要的。 “姑娘?” “姑娘醒醒!” 一道急促女声将云筹从梦魇中带出,睁开眼看见婢女霜月关切的面孔,所处之地亦从迷香满溢的春帐变换成她居住十来年的卧房。 霜月小心翼翼将她扶起,复又递来一杯温茶,语气略显迟疑:“姑娘,这么日日下去也不是办法……” 云筹闻言,后知后觉地低下眼。 寝衣胸口处布有两圈水痕,不是吓出的冷汗,而是本该出现在成婚产子妇人身上的乳汁。 云筹郁闷地搁下茶盏,抽开寝衣细带,水涔涔仿若用点力就能拧出水来的肚兜就此暴露在眼下。 云筹褪下肚兜,熟稔揩掉红涨乳尖冒出的两点白汁,尚未吩咐,霜月递过来一套新的衣裙,并小声提醒:“这是今日第四套了姑娘。” “我知道。”说话间云筹套上衣裙,拿起被乳汁弄得湿透的衣裳下榻,走至燃起的炭盆前。 火舌翻滚簌动,热情地吞噬裙衫,直到最后一点衣角燃尽,云筹收回视线,走至案几前,将那碗嫡母特意差人送来的“补身子”汤药尽数倒进长得枝繁叶茂的盆栽中。 霜月见此,小声道:“嬷嬷今日又差奴婢过去问话,打听姑娘身子是否康健。” 云筹冷讽:“她倒还真是好心。” 霜月朝她靠得愈发近了,悄声禀告:“姑娘换下的衣服被人翻动过,大抵是嬷嬷怕奴婢说假话,还好姑娘聪明提前毁尸灭迹。”稍顿,她转开话头,“顾公子今日差人送了封信和好些补品过来。” 云筹并不意外。 自她称病不肯出去相见起,这位顾公子隔天便会差人送信笺和补品来,诚意不可谓不足。 “补品收下,信明日再回。”云筹吩咐道。 没办法,古往今来庶女的命运皆掌握在嫡母手中,若嫡母心慈尚能嫁得好人家,可她的嫡母柳氏是个佛口蛇心的,屈于人下又尚未婚配,云筹实在不得不为自己打算。 费了大力气好不容易钓到一位家世品貌都不错的嫡次子,云筹很清楚自己手中筹码,自然不可能一下子松口,轻松让他如愿。 男人嘛,就该吊着。 尤其是贪慕美色的男人。 可眼下还有桩事……云筹低眼看着自己即便紧缚依旧膨大一整圈的胸脯,改了口:“算了,我现在给他回信。” 敷衍写完一封情真意切感人肺腑的信递给霜月后,云筹重新将注意力注意力转回胀痛的胸乳。 说来,可真要多谢她那位嫡母了。 自打柳氏续弦入府执掌中馈起便有意刁难她们几位庶子女,而今膝下嫡女到了定亲年岁,长袖善舞如她,自是尽己所能给予女儿最好的。 父亲长派京外任职,非三年一度述职不归,柳氏起初不以为意,现如今需要父亲,便将主意打在了深受陛下喜爱的安王身上。 安王乃先帝宠妃所出,又是老来得子,得宠非常,今上继位后更是极为信爱。 礼品如流水般往他府中送,只为让他在陛下跟前美言几句,好让父亲顺利归京,然这安王绶了礼却并无下文。他爱美人世人皆知,床榻间又素有恶癖,柳氏一再撞壁,不由将心思放在了几位生得如花似玉的眼中钉庶女们身上。 彼时的云筹正专注于那位顾公子,在她数番哄骗与欲拒还迎下相博下,顾公子热切非常,许诺妻位,想与她花前月下聊表相思。 云筹不是什么养在深闺的单纯姑娘,他主动上钩给她机会,她自当抓住这根好不容易得来的救命稻草,便回信过去约他在琼京阁相见,打算生米煮成熟饭,一举拿下。 费了极大功夫好不容易灌醉那位顾公子,不过分神换衣裳的功夫,蠢笨的小厮竟将人扶错房间。 云筹怎么也没想到会出此种纰漏,好在箭在弦上时尚存一份清明,她摘下玩情趣覆眼的布条发觉认错人,急中生智抢过床榻旁装饰的花瓶,打晕了那个登徒子。 哪知老天仿佛刻意与她玩笑。 次日归府得知嫡兄戍边多年归来,她跟着一众人出门迎接,那位银甲白胄正拾级而上的男子样貌,竟与昨夜差点与她风流一夜的人不谋而合! 她通体仿若雷击,怔愣间对上嫡兄冷然的目光,其后数天心中惴惴噩梦频频,唯恐他来找她麻烦。 哪知没等到嫡兄云朔,柳氏抓住她心神不宁的空档先一步给她下了药,意欲将她呈送给安王换取美言几句的机会。 云筹发现自己素来康健的自己不受控产乳后也有偷偷寻过女医,及至当下女医的话言犹在耳——“小娘子若不寻药加以控制,怕是日夜要因其烦心了。” 那味药早已绝迹,云筹几番打听不得见,却意外得知嫡兄年前夺城不慎伤重,今上特赐灵药,其作用比她所需抑制流乳的药材还好上几分。 她不甘认命,遮掩嫡兄身份又去询女医,女医思忖再三,言说:“灵药沁骨入髓,若那男子已是你未婚夫婿,八字已有一撇,提早让他含上一含,于小娘子身子也许会有奇效。” 柳氏在暗处虎视眈眈,不知何时会扑过来将她呈送给那可怖的安王,今日是她胸涨第七日,溢乳第五日,衣裳却已从一日一换变作一日四换,根本不容她再遮掩。 况且,女医所言未婚夫婿身份是她胡诌,云朔乃她嫡兄,身份贵重不说还被她狠狠得罪过,现下让他施以援手帮她含乳,其难度比登天有过之而无不及。 但事已至此,在落入柳氏鼓掌前,她还是想搏上一搏。 暴雨如注,在去往云朔所居院落的游廊上云筹想起那日他短暂落在她身上的视线,心知他一定认出了她,生起些许退却。 霜月见她顿住脚步,温声安抚道:“姑娘莫怕,听闻公子戍边时常常帮扶百姓,只是生得一副冷脸,人应…应当还是不错的,姑娘诚恳相求,公子不会不帮忙寻药的。” 隔着连天雨丝,云筹幽幽看向数步之距灯火通明的院落,勉强道:“希望如此吧。” 她没有告诉霜月那晚差点错上情郎的糗事,如今去寻云朔,因不知自身结局也无法对她诉说心中烦闷,只道有求于他。 若是寻药便好了,可她真正需要的“药材”是云朔本人…… 留霜月在檐下避雨,云筹接过伞,借着落在伞面的砰砰雨点声低声喃喃:“横竖都是一死,柳氏那行不通,云朔处却尚存几分可能。” 古往今来世家表面瞧着光鲜,实际腌臜事情很多,公公爬床儿媳、小叔通奸嫂子,兄妹乱来、父女相奸…… 就她所知道的千里之外某州府便有妹妹攀附兄长得到益处的,当时不过随意听评,如今临到自个儿头上,比起性命,她有样学样献出身子也算不得什么。 毕竟,那夜他的情动不是假的。比起委身安王被折磨致死,她更愿意在云朔身上花心思。 收回散乱回忆,云筹强作镇定,抬步步入院中。 哥哥救命 意料之中,她被拦住了。 一黑衣人抱剑自檐下走出,径直喊出她的身份:“公子不见客,五小姐请回罢。” 云筹同样眼熟身前之人面貌,此人名唤玄舟,当日云朔归京,身旁带着的便是他,此时深夜近身守护,果然是极信重的亲卫。 云筹手腕微动,正了正神色道:“我有要事需告知兄长。” 玄舟闪身避开她倾斜的伞,重复道:“公子不见客,五小姐无需多费口舌。” 看来还是个油盐不进的。 云筹忽略劝告,往旁侧迈了一步,越过碍事又碍眼的玄舟,朝着紧闭的门扉娇声喊道:“哥哥可歇下了?若是不曾歇下可否出来一见?!” 话音方落,眼角余光闪过刺眼光亮。 云筹反应过来时,一柄锐剑已横在她颈上,几根垂落的发丝被剑刃砍断,顺着冷寒风往前飘,仿佛再敢贸然动作,她的脖子便会成为那断发。 “五小姐莫要为难在下。” 云筹面对警告不以为然,怎么说她都是云朔庶妹,她相信主子未发话前这玄舟不会真的要她小命,此时摆出这幅姿态估摸着是想吓退她。 再者说,左右不过一死,对现在的她来说不过是早死晚死的区别。 思及此,云筹咬牙,梗着脖子往前抵了抵,主动去撞那锋利剑刃。 许是着实心有顾虑,亦或没见过她这般主动寻死的,玄舟骤然抽手。 云筹逮到机会,将伞猛地掷向他带起一阵水链,而后提裙拾阶而上,手掌重叩:“哥哥救命——” 她声色娇媚,甚至还带了些许泣音,听在寻常郎君耳朵里怕是能瞬间被迷惑得挺身而出,替她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可眼前门扉半点反应都无,显然,云朔并不是她可以随意拿捏的寻常郎君。 好在云筹在过来路上便做好了被拒之门外的心理准备,当下并未气馁,抬掌复又扣击门扉。 玄舟反应过来,抹掉满脸水渍,提剑上前,似乎意欲将她拉开。 他面色不太好,像是被她惹恼,云筹平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甚少有机会接触刀枪剑器,此刻眼见凌冽剑意寸寸逼近,即便表面强作镇定,内里还是不免有些害怕。 眨眼间玄舟已至近前,云筹心口砰砰,本能地朝后躲避。 紧闭着的门不期然被身体撞开,伴随着眼前天地倒悬,“砰”地一声,她跌进门内。 随即,一道清淡男声在身后响起:“玄舟。” 云筹尚未从摔出来的腰臀剧痛中回神,丝缕不易察觉的冷香意外窜入鼻腔。 很好闻,还有些……熟悉。 稍作辨别,存储在脑海深处的记忆开始不合时宜地翻涌。琼京阁那晚错认情郎时她被束带蒙住眼视线受阻,因而对周身萦绕的淡香很是印象深刻。 意识到此刻嗅闻到的气味与那晚别无二致,云筹莫名有些不自在。 她假借揉腰的动作不去看云朔,直到觉得疼痛真的有缓解后才仰起脸,便见方才还朝她步步紧逼的玄舟乖顺地贴门站着,那把气势汹汹的剑亦归入鞘中。 想到自己今晚来此的意图,云筹思绪稍转,侧过身径直拽住近前男子鸦青色的袍角,甚至都未看他神色便佯装惊惶未定的模样哀声控诉道:“哥哥救命,你的手下要杀我!” 话毕,云筹紧了紧手中衣料,默默等候。 云朔果然难以消受她突如其来的亲近,不动声色抽出袍角,退离两步拉开距离,顺着抛来的话头出声问询:“竟有此事?” 头上陡然被扣黑锅,是个人都无法忍受,玄舟上前半步,拱手欲辩:“公子,我——” 云筹余光瞥见玄舟满脸不可思议的模样,心中小小得意。 压下眉梢喜色,云筹一骨碌起身,三步并做两步,意图明确地猫身藏至云朔身后,而后,一把抱住他坚实的臂膀。 她动作迅疾,衣裙翻覆间像一只灵动的蝶,满脸戚戚便朝他扑来,好似真被玄舟带剑上前的举动吓得魂飞魄散,一心想要寻求他这位嫡兄庇护。 云朔感受到当下覆在他小臂上的那只手抖似筛糠,却依附得他极紧,将男女兄妹大防全然抛却,几乎攀挂在他身上,耳畔响起的声息更是如蜜中捞出般,颤而黏腻:“哥哥你瞧,他、他又来了!他是真的想杀了我!” 柔软的女体紧密贴合着身体,云朔一向不喜与人亲近,很浅地蹙了下眉,语气毫无波澜道:“以你如今的姿态,玄舟想杀也未尝不可。” 方才询问那句算是给她台阶下,既然她不肯顺阶下来,他也没必要再客气。 听着那冷声冷调,云筹没由来地想起自己砸完花瓶径自跑掉,压根不管他死活的恶劣行径,她身子轻轻颤了下,勉力咽下被吓得快跳出喉口的心脏,将人抱得更紧,嘴上喋喋:“哥哥饶命!云筹无意叨扰哥哥休息,今晚来此是有要事相商。” 她微顿,收紧手臂,看向虎视眈眈盯着她的玄舟:“是以……还望哥哥屏退左右。” 云朔不置可否,目光下视,扫过被素白指尖捏握出数道褶皱的衣袖,道:“松手。” 云筹没打算松,她闭上眼,一不做二不休地干脆将面颊也顺势贴在这位目下看起来并不好相处的嫡兄手臂上,借此向他表明自己今夜来此的决心:“还望哥哥屏退左右!” 事实证明,云朔并不是她可以胁迫的。 一股铁钳般的力道陡然袭上手腕,云筹平素四体不勤五谷不分,面对愈收愈紧收紧的力道,她实在难以忍受,很快便痛呼着撒开手。 然而云朔并未因此放过她,他依旧束缚着她的腕子,望向她的目光带着轻浅嘲意:“你口中的要事也不过如此。” 云筹简直叫苦不迭,若不是前路难料性命难保,给她千万两财宝她都不会在有过那夜乌龙后踏足这间院子半步,更遑论做出主动惹云朔的行径。 但命运惯爱戏弄人,现如今她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招惹。 借着腕上痛意她强挤出几滴泪在眼眶里打转,继而泣声认错:“云筹心中着急,一时昏了头这才无意冒犯哥哥,还望哥哥大人有大量,不要怪罪于我。” 戴完高帽,云筹缓了缓又挣手示意道:“哥哥…我疼……” 缱绻尾音尚未落定,云朔眸光似有若无睇过她的脸,放开手。 云筹得了自由一连退离好几步,余光掠过门边,原本守在那儿的玄舟已不见身影,大抵是看自家公子与她拉扯不清识趣回避了。 屋内陡然静下来,云筹将脑子的措辞翻来覆去捋了好几遍才开口:“哥哥,我——” 正欲投去真挚的眼神,抬起眼,云朔早已不在原地。 云筹眼眸转了转,自行做主阖上洞开的门。 含一含(三更) 迈着小步拐过勾山画水的插屏进到内室,还未见到人,云筹先被满室明亮烛火晃住了眼睛。 缓了缓,她终于控制不住视线去寻找云朔。 比起她的惴惴不安,云朔明显自如许多,此刻正闲闲坐在案几前端着盏茶品喝,面上并无意外神色,毕竟她能登堂入室本就是他默许。 云筹站在原地,郁闷地发现没了她行进脚步声的房间彻底安静下来,以至于她打好的满肚子腹稿一时间竟也难以说出口。 许是她踌躇良久不曾言,云朔耐性不足地放下茶盏,下颌轻点,示意道:“讲讲你的要事。” 云朔既主动开口问询,她自不该继续扭捏,当务之急先解开那夜认错人的误会再寻求帮助。 稍作思忖,云筹提裙跪下,朝近在眼前的兄长盈盈拜倒,额头实诚地重触地面,发出一声绝不会被人漏听的闷响。 “方才玄舟在旁云筹恐污了哥哥声誉不好认错,只好撒泼谎称“要事”让哥哥打发走玄舟。眼下只哥哥与我二人,云筹再不敢拖延……”又一声闷响后,她道,“那夜琼京阁一事,望哥哥大人有大量,不要同我计较。” “‘琼京阁一事’?何事?”云朔问得随意,仿佛真的不知情。 云筹闻言,以为自己提示得不太明显,惶惶然直起身想要说得再明白些,还未开口,先一步对上云朔的视线。 他瞳色沉黑,即便无甚情绪流露,向外倾泄的目光中含带的压迫感依旧很足。 手心开始微微出汗,云筹发现她不太受得住云朔此刻的视线,稍殊偏开脸,才低声道:“哥哥理应知道的。” 她笃定云朔在明知故问。 “哦?我该知道什么。”云朔挑了挑眉,“是你深夜出府私会情郎还是会错人上了我的床,亦或,发现认错人打晕我逃掉?五妹妹那晚所做颇多,我不知你指的是哪一件。” 云筹耳朵嗡鸣起来。 果然,云朔什么都知道。 她深吸一口气不做多想,膝行上前,一直到云朔腿边才停下动作,辩解道:“哥哥,我那晚是被人蒙骗…” “被人蒙骗?”云朔倾身,以手掌住眼前那张因被他点破所有行径而骤然煞白的小脸,“我听闻顾家二郎这些天闹得阖府鸡犬不宁,扬言对五妹妹你情根深种非卿不娶,若这般叫蒙骗,五妹妹倒是好福气,平白得了个情种郎君对你一往情深。” 分明搁置在旁的茶盏泛着热气,云朔的手指却是冷凉的,此刻捏握着她的脸,那股凉意顺着肌肤直往心里蹿,她努力忽视,嘴上道:“云筹不敢……” 云朔轻嗤,抽回手,将袖中碍事物什尽数掷出。 膝上陡重,云筹下意识去看——数封描金簪花的信笺散落,隐隐香气浮动,最顶上一封拆开痕迹明晰。而那,分明是她今晚命霜月送出的。 知晓云朔已看过她那些“海誓山盟”,云筹不再抱有能够遮掩下去的侥幸,重掐拢在袖中的手心,因痛眼眸瞬间显出几点泪光,她顺势解释:“哥哥,不是你看到的那样的,我实在是被逼无奈不得已为之——” “行了,你的歉意我收下。至于其他,”云朔不耐烦听这庶妹继续口中种种,那晚意外他也不打算再回忆,“我并不感兴趣。” 云筹觉出话中送客意思,但今晚来此最重要的一点还停滞不前,她不能就这么无功而返。 强作镇定站起身,压下心头颤动,只往外退了半步云筹佯装久跪腿软无力支撑,往前狠狠跌去。 云朔打发完人复又去端茶盏,他并未设防,猝不及防间竟真叫她扑了满怀。 甜腻的馨香肆意涌入鼻腔,因这股熟悉味道,封存在脑海中的不快回忆重新翻涌出来,再加上今晚过眼的那些令人作呕的信中所言… 云朔一时间极度排斥,直接将人从怀中扯出,冷声道:“你的那些拙劣手段顾二郎受用,我只觉得脏。” 云筹被扯得跌坐在地,因为云朔的作为手心密汗直冒,思绪更是开始疯狂转动。 分明那晚在琼京阁,两人不知对方身份时皆情动非常,只差一步便如她原计划那般生米煮成熟饭共度良宵,怎么今日她主动投怀送抱却…… 等等。 云朔方才说“嫌脏”? 云筹抓住脑中一闪而过的光点,顶着上方如箭矢般冷厉的视线,戚戚然剖白自己:“哥哥明鉴,那夜若非被房中迷香所惑迷了心智云筹绝不敢冒犯哥哥,至于同顾二郎暗中的书信往来皆是被迫为之实非本心,我与他,并无半分男女私情。” 悄然瞥眼云朔神色,见他并无阻止意头,云筹复又重掐手心,硬生生挤出几滴泪顺着眼尾下淌,“今夜叨扰,一是为赔罪,二是请哥哥救命……” 云朔不置可否,只道:“五妹妹手段了得,何须我救。” 云筹顿时面如金纸,一个劲儿摇头:“不,唯有哥哥可以救我于水火。” “母亲走后柳夫人执掌中馈,对我们几个庶出的姊妹颇有意见,明里暗里频频施压,如今嫡妹已至定亲年岁父亲却不得归,柳夫人便想请安王美言,可那安王岂是好奉承的,夫人不知是听了谁的谗言,竟起了将我送给安王的念头,可我实在不愿,思来想去家中唯有哥哥可以阻止一二。”她隔袖轻轻握住男人精劲手腕,“万望哥哥不计前嫌,施以援手。” 身前的女子美目含泪,面上显出的神情好不可怜,云朔却知不过表面之色。 他并未挪目,亦未被触动:“为何不愿?安王虽贪慕美色,但我相信,以五妹的容貌与手段,嫁过去做个得宠美妾定然不算难事。” “不,哥哥…我不能去。”云筹眼泪掉得更凶,声息具颤,像陷入极度惊怕中,“柳夫人她依着安王怪癖给我下了药,以我现在的身子进安王府就如脚踏鬼门关,生死难知。” 云朔完全不信她的说辞,态度堪称油盐不进:“身子不爽同我说有何用?我又不是医者。” 云筹抿了下唇,膝盖轻挪,抽开披风,更紧密地贴上男人的腿:“哥哥没有感受到么?” 娇柔的身躯早已不动声色贴至他膝前,失去披风遮挡的一对胸乳饱满鼓涨,根本无法完全视之无物,更为显眼的是其上两团湿痕。 云朔眸色微深,“五妹妹不妨直言。” “阿筹身上这病不是寻常病症,询过女医,若想治好,所需药材皆非凡品,其中一味更是早已绝迹,仅哥哥年前服用过。”云筹说着稍一探手,抚过他衣袖遮掩下的某物,终于说出自己的意图,“若哥哥不嫌,阿筹可为哥哥泄欲,哥哥只需含一含阿筹…” 云朔听得眉心蹙起,显然是不相信这番说辞,他一把拂开那只乱动的手,偏过脸:“绝无可能,请回吧。” “哥哥是不信阿筹所言么?”云筹再度恢复哀伤神色,抬眸看他,眼中满是伤情,手下悄然动作。 今晚来前她特意穿了身容易解开的衣裳,这会儿边拖延时间边侧手去抽衣绳,不过瞬息,裙裾便如散花般从身上脱落。 察觉到衣料摩挲声,云朔回转视线,一道只着素色肚兜近乎赤裸的女体随之进入他的眼帘。 他这位“好妹妹”的手段果然层出不穷。 云朔忽然起了兴致,靠进红木圈椅里,以手支额,好整以暇等候她的下一步动作。 意外喷奶(微H) 身后支摘窗并未关紧,丝缕夜风顺缝隙挤入屋内,引得满室烛火翩然飘摇。 云朔的目光如有实质,冷淡而不带分毫感情地落在她面上。 接受着这道注视,云筹的心莫名颤跳起来,原本想好的举措也跟着迟滞。 云朔洞察出她当下的情绪,眸露嘲弄,搭在圈椅上的手指轻点,似乎在宣告着耐心告罄。 云筹不可能放任好不容易到手的机会就此流失,强行下压耻意,小心翼翼地搭眼前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掌,轻声道:“若非身上怪病寻常汤药难治,阿筹绝不会贸然求到哥哥跟前来,请哥哥信我。” 云朔不置可否,冷淡地盯视她。 并未直接回绝,亦未甩开她的手,这便是有那么几分机会的意思了。 云筹顾不得其他,背手扯开颈后肚兜系带,最后一层充作遮掩的布料随之下落,露出内里一对鼓涨异常堪比生子哺乳妇人的胸乳:“哥哥瞧……” 察觉到那道凝在她面上的目光下视,云筹喉口发紧,挺直上身,单手托起半边嫩嫩的乳儿,将己身情况更明晰地展露出来:“阿筹所言非虚,绝不敢欺瞒哥哥半分,实是已无计可施,万望哥哥不计前嫌……施以援手。” 云朔睨着眼前那颗挂着乳白汁水显得好不可怜的淡粉乳粒,忽地轻笑,“五妹大抵误会了,我从不是什么慷慨行善之人,即便是,你凭何觉得我会将善心施给冒犯过我的登徒子?” 那夜之事在此种境况下再度被提起,云筹面色微白,努力应对:“那夜琼京阁中迷香四溢,阿筹被迷了心智并不知房中人是哥哥,若知晓是哥哥…阿筹便是舍去性命也绝不敢有半分冒犯。” 云筹故意露出无措神情,抬起挂着几颗泪珠的眸子,“且哥哥戍边时帮扶百姓的美谈世人皆知,阿筹身处闺中亦有所耳闻,如若不然,阿筹怎敢漏夜前来求见哥哥。” 面对这番堪称字字恳切地言辞,云朔不为所动,无情拒绝:“流言传扬千里难免失真,五妹身子不适当需延请医官,而非编造偏方来此污我的耳。” 这是认为她故意接近意图不轨的意思了。 近年来边关波动频频京中势力又几番角力,许是不大太平的缘故,不少庶子庶女攀不上权贵,转而将目标换做家中得力的嫡系上,云朔虽身在边关,但对此应当有所耳闻。 琼京阁那夜他身中迷香时她投怀送抱故意挑逗是不争的事实,今夜又“谎称”得病,在他房中主动脱衣赤身裸体求他含乳,依云朔看来,可不是她一庶女想要上位,见他比勾搭的情郎更得势,直接转换目标蓄谋勾引么。 云筹不想就此放任误会加深,连忙捉住云朔手臂想要解释:“哥哥,不是想的那样——” 云朔抽出手,径直打断她的话,“穿好衣裳离开,今夜所有我可以当做不曾发生。” 话毕,他不再往她身上投向眼神,站起身欲往内室走。 “不,我不能!”云筹心知失去这次机会绝不会再有下次,踉跄着起身将人拦下,“阿筹无意在哥哥处得到什么,钱财权势名分都可以舍去,只求哥哥施以援手,助阿筹医好这古怪病症,对外,阿筹绝不会泄露半分,影响哥哥名誉。” 云朔停下脚步,不知是被她抛出的条件触动还是其他,他看着她意味不明道,“不曾想五妹妹竟有如此魄力,果真什么都可以舍去么?” 云筹稍作揣摩,笃定道:“任何。”稍顿,又加注新的砝码,“不仅如此,只要哥哥要,只要阿筹有,阿筹予取予求。” “哦?”云朔似乎被她的话激起了兴趣,重新坐了下来,姿态闲适,指节轻叩椅背,“五妹妹不妨先给出诚意来。” 这是想要探查她是否心口合一的意思了。 云筹通身跟着松泛起来,定了定神才开始思虑该如何给出诚意。 她小心翼翼去瞧云朔神色,想从中窥探出他的喜好,然而对上他冷淡黑沉的眼眸,她只觉得两腿颤颤。 别无他法,云筹心一横,只能硬着头皮上。她分腿蹭上椅面,面对面近距离靠近,见云朔并无明显抵触意味才缓慢地挪臀跪坐至他腿上,两臂同时攀住男人宽阔的肩颈,倾身伸出舌尖,去舔舐他的喉结。 湿滑的小舌舔在人体最脆弱的部位之一,其间伴随着刻意为之地轻咬,云朔呼吸微沉,腻得发粘的声息随之送至他耳畔:“哥哥认为阿筹这番诚意如何?” 其实云筹于男女之事一道并不精通,只偶然间看过半本语焉不详图像不甚明晰的册子,好在即便云朔并未置评,她依着他此刻抵在她臀后的硬物也能猜到几分。 头顶的呼吸因她愈加密集地轻吮而加重,眼见挑拨到一定程度云筹顿住动作,略略仰脸,湿漉漉的唇瓣去亲云朔下颌,含糊地朝他讨要评价:“哥哥,如何?” 云朔一手掌握住她的脸,指腹狎昵地按着她的下唇,不答反问,“涨么?” 云筹微愣,追寻着云朔的视角一路向下,这才发现他的视线是偏下的,看的并不是她的唇,而是乳。 先前心绪紧张她忽略了身体异样,及至此刻被云朔主动提起,云筹这才后知后觉胸乳坠胀得厉害,她抿抿唇,“很涨…想哥哥吸……” 云朔决然不会主动低头吸她的乳,云筹稍作思忖,主动捧起自己半边奶子,欠身往前送,直送到他唇畔:“哥哥…哥哥帮帮阿筹……” 大抵是实在堵涨得厉害,先前瞧着还是淡粉颜色的乳粒已然变为红粉,顶端颤巍巍挂着汁液,衬在白嫩的奶乳上分外吸睛。 云朔好似听不见她的催促,灼烫的视线紧紧黏在她胸前,即便她都将乳抵至他唇畔,他都未启唇,仿佛在刻意钓着她。 “哥哥……吸一吸我……” 像是感受不到她的急迫般,云朔抬起手,将乳尖上那滴奶水拭去,而后,直接覆上了她涨得不行雪乳上。 比之她的小心翼翼,云朔力道完全不加以控制。 几乎是他触碰到肌肤的那一瞬,云筹不受控地颤了颤,感受到一股不寻常的异样,和平日里的堵涨不大相同,像是—— 云筹意识到什么,慌乱阻止:“不对…哥哥……哥哥别……” 话音未落,随着云朔的再一揉捏,淅淅沥沥近似流水的声音倏然响在耳畔,云筹眼睁睁看着一道奶白水箭飚出,胸前陡空,堵胀感不复存在。 喷他满脸(微H) 云筹怔愣地望着眼前那张被奶水喷湿的俊脸,两颊倏然滚烫。 今夜之前,她只知自己身子日渐有异溢乳愈发频繁,却实在不知竟还能……直接喷出来。 乳白的奶汁顺着云朔冷淡的眉眼往下缓慢流动,其间几滴坠至他唇上,红与白对称得让人莫名眼热。 云筹低眸,轻拽近前那截袖缘,惴惴认错:“阿筹无意弄脏哥哥…方才阿筹分明……” 话至关键处停止,云朔定能品出其中暗含的意味。 果不其然。 下一瞬,她的手腕被云朔握住。那道她根本无法抵御的目光将她寸寸侵蚀,要她几乎失去自主行动的能力,只能任凭云朔引带着手腕向上。 “阿筹这是在怪我不知轻重害你泄乳?” 云朔声色浅薄,辩不出具体情绪,云筹的心却因此骤然提到嗓子眼,连忙敛眉低目,乖顺道:“阿筹并无此意。”挣挣手,轻“嘶”了声,“哥哥轻些,疼…” 云朔没有因为她的示弱而放缓力道,大掌抵至她腰后,将她上半身强行托起,“既如此,阿筹不该为自己善后么?” 云筹闻言,艰难将目光回转至眼前那张眉目具湿的面庞上。 听闻嫡母崔氏早年未出阁时便是名动京城的美人儿,她这位嫡兄将崔氏容貌十成十承继了下来,却因久驻军中需时时御下的缘故多添了几分冷峻。 平心而论,若非这人通身气度太过拒人于千里之外且不怎么怜香惜玉,如今在这达官显贵遍地走的肃京里,凭靠面容大抵也能争上一争头名。 云筹兀自评判一番才开始思虑该如何为自己“善后”。 她的衣裙早已散落在地,如今身上并无可以用做擦拭的布料,除了—— 云筹垂下眼睫,望向自己半褪至小腹的肚兜。 身中迷香时无法自抑的身体接触于云朔而言已然算是被她这位妄图上位的庶妹轻薄,如今她在他的作弄下无法挽回地喷了他满脸奶水,若再接着用贴身衣物去擦…… 云筹不敢想她这位素来高高在上的嫡兄会如何猜度,恐怕折辱不敬的罪名都能强加到她头上来。 她需要他这味药祛病,如今药未到手,开罪定是开罪不得的,好在她还算擅长装委屈。 云筹抬眸,控着指尖拭去云朔下颌欲坠未坠的乳汁,神色诚恳庄重如少女供奉神明般,不含半分亵渎,满心满眼唯有眼前人:“哥哥金尊玉贵,阿筹帕子针脚疏漏手脚粗笨,忧心伺候不好哥哥,反叫哥哥不喜。” “不过,阿筹另有一计……”眼波流转间,满是欲言又止。 “哦?”云朔似是对她的献计起了兴致,再度掌住她的脸,“弥补无法善后之过么?” “哥哥料事如神。”云筹下身微挪,严丝合缝地坐至衣物遮掩住的硬硕上,腰肢扭动,前后晃动着磨弄,一把声音软嫩得能掐出汁水:“若哥哥不嫌,阿筹可以将未尽的善后改为其他,譬如…为哥哥泄欲。” “献计”时,她一直被云朔注视着,他那双黑眸沉似深潭,看不出半点波澜涌动,却仿佛能探究到人心最深处的秘密。 云筹莫名发怵,强作镇定地问:“哥哥为何这般看我?” 话音方落,她看见云朔薄唇弯起一抹清浅弧度,掐握住她脸颊的手指分出两根撬开她的齿关,直插入她的舌腔,别有深意般道:“阿筹真的愿意么?如何都可以?” 禁不禁得住插(微H) 云朔将话头抛过来,她不可能不接。 然而,随着他指腹下压她的舌面,口腔被强行撑开,津液更是无法克制地增长,根本不容她正常答话。 云筹尝试着想要吞咽。 不等进行这一步,云朔两指倏动,毫不收敛地搅弄,根本就是有意要她说不出话来。 觉出此间意图,云筹两手攀握住眼前人坚实的手臂,化被动为主动,略微仰起脸,有意识地含住探入的手指。 津液在两方无声角力下,延顺着唇线缓慢下淌。 云朔注视着那双被他作弄得蕴满水光的眸子,眼底情绪趋近于无。几息过后,他撤出湿淋淋的手指,在一声接连一声的呛咳声中斯文发问:“怎么不说话?” 云筹深知云朔这番作为纯属刁难,好在臀下压着的某物毫无怠懒迹象。 即便云朔对比顾二之流,并非见着美色便走不动道的,但此刻与那晚,他都被她撩拨得情动,足可见得她的手段是有一定作用的,如此,倒是好办了。 强忍着喉间不适,她手指轻慢顺着男人衣袖向下,直至握住那只湿润的手,有意无意地抚弄,“哥哥方才插阿筹时,不曾感受到阿筹之于哥哥的真心么?” “比起真心,五妹妹这张巧嘴更叫我意外,这般熟稔,想来不是第一回含男人的东西。”云朔目光漫不经心地下落,对着那张两颊飞红,显得好不可怜的面庞道,“可我最不喜的,便是旁人染指过的。” 闻言,云筹心下一抖,不知这人是存着试探心思还是别的。 留给她应对的时间太短暂,脑海中思绪疯狂轮转。 少顷,云筹眨巴两下眼睫,先前呛咳时留存在眼眶子里的泪珠顺势下滚,她佯作神伤地与之相视,恳切非常:“阿筹独独今夜含过哥哥一人,从不曾有过旁人。”略顿,犹疑着添补道,“只从前囫囵看过几本…册子。” “哦?竟是这般?” 语调平平,听不出内里好坏。 即便如此,不论云朔信或不信,云筹都得将这番话继续编下去,不仅要编,还要编得让这人顺心畅意,好让他松口为她做药引。 她握住他的手腕,主动将他的手牵着往上带,直至唇畔停滞,暗示十足地道:“哥哥若不信阿筹,大可亲身验上一验。” 云朔忽而轻笑,反客为主地捏握住她下颌,指腹暧昧地巡挲过她下唇:“只是为治这可有可无的病症,五妹妹竟这般豁得出去?” 云筹听出其中松口意味,害怕他再度变卦,连忙探出舌尖,主动去舔舐云朔置于她唇上的指尖,含混地道:“阿筹实在被折磨得难受,望哥哥垂怜一二,助阿筹早日脱离苦海。” 话音未落,云朔饶有兴致地揽过她腰身,将她同他的距离拉至趋近于无。 后知后觉意识到云朔并未拒绝她此次示好,云筹压下心中喜意,柔声试探道:“哥哥这是愿意了?” “当今世道,女子贞洁素来比男子重要,我倒无妨,端看五妹能否承受。”云朔就着被舔得湿润的手,再度启开她齿关,“也不知,这张嘴禁不禁得住我插。” 这回,云朔以指腹柔和地抚按她的舌,动作不徐不缓,仿若在留予她最后的反口机会。 嘴被插着,云筹一心难以二用,更遑论去深思去探究云朔言行中的深意。 她只知道,自打她今夜主动来访起,她之于他便不再是单纯的兄妹关系。 而云朔,他对两人早已超过寻常兄妹相处的姿态根本不以为意,显然不是能够被“兄妹乱伦”一词困住的人,甚至,再进一步他也完全受得。 正要开口,外室的门扉被人叩响,紧接着,玄舟的禀报传入两人耳中:“公子,军中急召。” 云筹下意识收紧捏握着男人前襟的手,含着手指,声息皆被欺压,但她仍无法眼看着到手的救命药飞走,艰难出声挽留:“哥哥…不要走……” 夜夜梦见 最终还是没能挽留住云朔。 云筹整理好裙衫离开时夜色深浓,暴雨如来时般毫无停歇迹象,连天雨幕笼罩着这座空无一人的宅院。 霜月仍在外侯着,云筹撑伞踏出院门,将伞递予她,主仆俩相携回转。 心中想着事情,云筹脚步略快,一时不察踏入雨中,好在霜月眼疾手快前倾伞面,她才不至于衣裳裙衫全然被雨水浸透。 先前瞧着大公子与亲卫匆忙离去,这会儿又见自家小姐满腹心事神情恍惚,霜月心中已有几分猜测,忙出声安慰:“小姐宽心,公子许是被军务烦劳这才未应下小姐的请求,不若下回小姐得空,在公子歇息间隙奉上茶水点心,甜言蜜语奉承几句,公子心情一松快,又有兄妹情分摆着,还有什么不好商量的呢。” 云筹脑海中正一遍遍回播着方才她的好兄长不假思索抽身离开的情景,倏闻霜月劝慰,心底恼闷消散不少,她慢下步伐,拍拍霜月的手臂,示意道:“好霜月,你将方才的话再说一遍。” 霜月依言重复,并有意放慢话调。 原本她还郁闷云朔这一走,“救命药”怕是没着落了,当下细听霜月所言,任督二脉仿若一瞬全通。 正所谓山不见我我自去见山,近段时间柳氏忙着为嫡妹张罗婚事,疏于对她们的管束,她别的不多唯独闲时间多,这回云朔虽未正面表态,对她的讨好瞧着却是受用的。 那下回、下下回,她态度再诚恳些真挚些,还怕他不答应吗。 思及此,云筹再度拍了拍霜月手臂,压低声线嘱咐:“明日晨起后,你备上两套男子袍衫,再套辆马车候在小门,若准备停当还有闲暇便去茶酥坊买些点心铺在食盒里。” 霜月连连点头。 说话间已回到自个儿院中,云筹一番洗漱完仍未有困意,索性裹着被子盯着床帐顶部开始盘算明日的计划。 盘算着盘算着,思绪稍错,又开始不自觉地回忆不久前云朔的所作所为,及至此时云筹才迟钝地发现,她好似被云朔摆了一道。 他从头至尾将自己摘出,以看客的姿态端坐着观摩她虚情假意的表演,若她碰巧撞上他的喜好,便顺着她的意,模棱两可地品评上几句,好叫她可以更卖力地讨好。 云筹素来对自己揣摩男人心思的手段相当自信,可今夜这么一遭下来,她竟平生头一回开始怀疑是否是自个儿手段低劣,以至于完全玩不过云朔。 思来想去也没能想出最优解,云筹闷闷地闭上眼,将被衾拉至头顶。 翌日。 夜雨过后天光大亮,云筹换了身素净的书生装扮,头戴儒巾手握折扇地往府后小门走去。 柳氏这会子顾不上府里,仆从们得了闲暇自去躲懒,云筹得以一路通畅地坐上了马车。 定眼见着霜月一身书童扮相,她满意地点了点头,而后侧过身揭开食盒查看里头装着的糕点。 “既是要送人,自当送最好的,我自己做的怎么能行呢。”云筹啜了口霜月递来的清茶,伸手拨弄了几下食盒正中的那朵栩栩如生的玫瑰糕,“不错不错,这茶酥坊里做出来的就是不一样。” 云朔凯旋回京,品阶早已升无可升,今上念在他重伤方愈,专为他寻了个名义上操练士兵实则连每日点卯都不用的养身子闲职。 马车往城外疾驰,云筹百无聊赖,隔一会儿便拨弄车帷向外看,眼见窗外景色愈渐荒凉,她不由疑惑——陛下都特许将养身子了,也不知云朔连夜往这荒地来作甚,简直自讨苦吃。 满眼荒色着实没什么看头,云筹正要放下车帷,忽地目光一顿。 喊停马车,她快步行至足有半人高的草丛前,稍作犹疑,她伸手将其拨开,一道身着残破黑衣的女子身形随之映入眼前。 云筹呼吸停滞。 霜月也下了马车跟在她身后,见着这一幕,连舌头都有些捋不直,磕磕巴巴地道:“小…小姐……这……” 云筹稳了稳心神,蹲下身去探那人鼻息。 指间探到一抹微弱的温热,云筹骤然松了口气,招呼着霜月将人扶起:“人还活着,将她扶上马车送去医馆。” 霜月边搭手边迟疑地道:“小姐,我们尚不知此人身份,贸然搭救会不会不太好?” 云筹正欲开口,怀中人忽然咳了两声,似乎是缓过了气来,颤着手从怀里摸出路引并一两金。 “多谢二位搭救,我并非歹人…”女子缓了好一会儿才继续道:“我自江南来京访亲,路遇歹徒劫车这才变成如今模样,希望不曾吓到二位姑娘,若二位信我,可否将我送至城中医馆,这一两金便算作答谢。” 眼前这人虽形容狼狈看不清模样,可一双手细嫩无比,绝非寻常人家能够养出来的,出手又如此阔绰,许是某位官家小姐……兀自思忖一番,云筹并未接过女子递来的那两金子,只是道:“我只当行善积德,你无需客气。” 将人扶上马车安置好,云筹斟了杯茶递过去,女子接过,虚弱地道了声谢。 喝完茶水,许是好受了些,她主动言明身份:“我名唤阿漓,家住梧州,多谢二位姑娘相救。” 为方便出门,云筹先前特意改头换面了番,这法子她从前用过许多次,自信不管从何处瞧都只会将她认作略文秀些的男子而非女子,甚至就连柳氏有次从她身前过也不曾认出她来。 陡然被人识破,云筹微笑着看向阿漓:“二位姑娘?小姐可是眼花了?我们可是男子。” 阿漓闻言也笑了:“那好,公子说是便是,多谢二位公子。” 约莫半个时辰后,马车在一间医馆前停下,云筹搀着阿漓将人送至诊榻跟前,同女医垫付过诊金,远远道:“那你便在这儿好好养伤,我今日事了了便来看你。” 已然耽搁了许久,云筹撂下话转身欲走,阿漓自身后出身喊住她,言说让她稍等一番。 云筹于是顿住步伐。 阿漓微微弯了弯唇,自怀中取出一枚细小的香囊递给她,低声道:“公子可是要去见心上人?我这儿有一物,或可助公子一臂之力。” 云筹并未立刻接过香囊,亦未言语。 阿漓仿佛看出她的疑虑,拆开香囊系口给她看:“公子放心收下,只是我闲暇时配置的草药香囊,不过除去寻常安神功效外,还有一不足为道的,公子可想听上一听?” 云筹起了些好奇心:“愿闻其详。” 阿漓声音仍是柔柔弱弱的:“我在香囊中添了味西域罕见香料,公子若让心上人嗅上一嗅,或可使心上人夜夜梦见公子。” 云筹闻言,蓦地怔住。 当面拭乳 车轱辘轮转。 临下马车前,云筹再次检查衣袖,那枚仿若命中她心中所想的香囊正静静躺在袖笼中。 调整好心绪,云筹领着霜月低眉敛目地朝着营地走,还未至门口,便叫两把利剑拦住去路。 军营不比府中,由不得她强闯。 面对持剑的守营将士,云筹眉头轻拧,将来时编撰好的话术一口气儿倒出来:“二位大哥行行好,若非夫人接安王帖子一时不得离席,我等也不会贸然前来寻公子,实在是府中出了事急需公子露面主持大局,这是府中令牌,烦劳二位查验,绝做不了假。” 不等追问,云筹摆出一副话至嘴边却无法说的模样,支吾道:“我等并不是不愿与二位言明,实在是……家事不可对外传扬。” 她有意将来此事因往府中秘辛上引,两个持剑将士对视一眼,果不其然被她误导,其中一人收剑入鞘,对她摆了摆手道:“我进去通秉一声,你们且等着。” “家事?我何时管过家事。”主帐中,云朔视线仍搁于舆图上,淡声道:“不见。” 眼见将士领命退下,云朔倏然想起一事,侧过脸吩咐旁侧候着的玄舟:“你跟过去瞧瞧是不是我那五妹。” 云朔微忖,又添补道:“若是,先晾晾,不必急着领过来见我。 漏刻水声滴答又滴答,听得人莫名烦闷。 云筹巳时初被人引至这处营帐,如今已至午时末,即便身处帐内,她仍旧能听到士兵相携用饭的声响,然她二人仿佛被遗忘在此处,不仅不见云朔露面,连午饭都不曾有人过问半句。 冷待而已,来时她便猜测云朔会故意为难,倒也不算什么难以接受的事,但…… 云筹低下眼。 一番折腾下来腹中空空不说,胸乳更是鼓涨得不行,出府时她为掩人耳目更好扮作男子,特意用白布束过胸,可此刻,乳汁浸透数层束缚终于透出,将她外衫胸脯处的布料浸得微微湿润。 霜月同样发觉,低声询问她:“昨夜姑娘吩咐备衣裳,为防此事奴婢特意多备了件放在食盒底部,姑娘换换?” 若云朔想起传召她,她少不了要从众目睽睽下走过,可当下这副模样大大不妥,是绝不能如此出去的。 云筹视线投向营帐入口,帐帘无栓,任何人都可撩帘进内,即便有屏风做遮掩,不过许是防止军中混入贼人偷藏,这屏风只横栏可做搭衣用,屏心轻薄如纱,遮与不遮无甚差别。 两害相权取其轻。 云筹启开食盒拿出备用的男衫,不忘吩咐霜月:“好霜月,你去帘帐那儿守着,若有人来不方便阻拦,大声知会我一声便可。” 云筹动作极快地解衣扣拆束胸,天不遂人愿,怕什么来什么,她才除干净上身的衣衫,连乳尖溢出的奶水都没能拭去,便听见一道甲胄碰撞的轻响,随后,霜月略显惊惶地声音传进耳中——“公、公子!” 云朔撩帘进账,见着一书童装扮的丫鬟满面惶然却半点不移地挡住他去路,似是在遮掩什么,不由蹙眉道:“让开。” 霜月直挺挺站着半点不让,仿若不曾听到吩咐。 云朔见此,疑心更甚。 上回深夜撒泼要与他亲近,这回编撰府中要事男装小厮偷偷出府与他相见,此刻不知又在作弄何事叫个丫鬟遮遮掩掩,他不是很有耐心与她游戏,索性抬手凭空将挡路的丫鬟隔开。 视线清明后,云朔下意识地扫视帐内,至屏风处时,陡见一副白皙薄瘦的背脊,他目光不由顿住。 少顷,他讽道:“五妹妹这是将我这当衣料铺子了?” 云筹草草披上外衫,没有接话,她有意支开霜月:“我有事同兄长相商,你先去外头等着,我一会儿便来寻你。” 待帐内只余她与云朔二人时,云筹这才不急不缓地处理当下自个儿的紧要事。 她转过身面对云朔,隔着一堵看什么都分明的屏风,毫无羞赧之意地边用指尖揩拭奶水边哀声道:“哥哥事务繁忙,昨夜不曾正面言明是否答应阿筹便急匆匆离开,阿筹没法子,又实在惦念此事,只好谎称府中出事过来寻哥哥了。” “原来如此。”云朔走近,隔着屏风,似有不解地望向她,“那五妹现在是在?” 云筹手上动作不停,擦完左乳溢出的奶汁又去拭右乳,可乳汁好似流不尽般不停地往外冒。 她微微叹气,干脆走出屏风:“阿筹昨夜同哥哥说过缘由,本以为同哥哥这味救命药亲近后会有所好转,可不知怎的,一夜过后这病似乎发作得愈发厉害了,若非衣衫被浸湿无法见人,阿筹怎会毫无遮挡下在这人来人往的军营换衣服呢。” 云朔虽表面毫无触动但也无甚离开的意图,云筹稍稍放松,主动朝他走近。 及至他身前,云筹托住乳下,极力将己身情况毫无保留地展示出来:“哥哥瞧,阿筹没有骗你,阿筹是真的没办法了,如今之际,唯有请哥哥垂怜,帮阿筹……吮一吮。” 云朔目光下视。 视线所及,满目雪白,偏偏一对乳粒似熟透了的樱桃般红艳得不像话,乳汁自樱尖溢出,不受控地下坠,一滴连着一滴几乎连成一股细小的白线。 比之昨晚,的确如她所言般,流得更凶了。 偏见 片刻后,云朔重新将目光挪回他这位好妹妹的面庞上。 她那双水眸早已被渴求占满,视线交错的瞬间,也不知她如何理解,竟顾自踮起脚尖,攀上他的肩,巴巴地将流汁的乳儿送得更近些,仿佛他会应下她的恳求,含入她的乳。 见他未有动作,她急急催促:“哥哥…帮帮阿筹……” 奶水不停外溢,两胸间的堵涨感却毫无排解,涨得她分外难受。 且这股难受,在云朔进来之后愈发明显,前后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已然到了她无法忍耐的地步,她是真的急需疏解,而可以帮助她的人就在身边。 仿若蝴蝶嗅闻到花蜜,鱼儿离不开水源,不再止于作戏与讨好,凭靠意识驱使,云筹自发地将整副身子贴入云朔怀中。 “哥哥……” “哥哥吸一吸阿筹好不好……” 然而,贴着肌肤的甲胄如她所求之人的态度般冷凉,正中她昨夜后知后觉的猜度。 只是因为她恰好撞上他的喜好,他兴致被激起愿意施舍给她一点回应,但她要是想再进一步,从他那得到些什么,其难度比肩登天都不为过。 好比当下。 云朔从始至终都不曾给过她回应,他对她的撩拨手段完全无动于衷。 有过那样的遭遇,她的一切作为在云朔眼中早已蒙上了层名为“偏见”的前提,她的解释苍白无比,毕竟夜会情郎是真,迷香调情是真,阴差阳错下差点与他欢爱亦是真,包括她此刻的投怀送抱,从根本上来说亦是带着目的性的。 昨夜与现在,他作为看客端坐高台,给予回应不过是让她更加卖力地扮丑角儿,方便他可以将琼京阁那晚她的冒犯一点点返还。 云筹会过意来,可她无法真的立刻退离云朔的怀抱。 他是她如今唯一的救命稻草,一旦放手,她会立刻溺毙在柳氏的阴谋里。 即便云朔要报复她,可她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他是家中嫡子,官权手段又远超于柳氏,左右不过是这一条命,若有幸能够搏得庇护,至少在未来的很长一段日子里,她都不用再日夜忧心前途命运。 思及此,云筹不再执着于自身,而是更多地将主意打在眼前的男人身上。 她垂下手,尝试着想要去探明云朔对她身子的态度,哪知行至一半,手便被人握住。 云筹故意扭曲行为动机,做出一副仿若不知为何会被他制止的模样,怯怯道:“是阿筹的错,既欲向哥哥寻求帮助,自当先表出态度,昨夜哥哥事务繁忙以至于阿筹未能履行诺言,如今合该找补回来,是以,今日才带了亲手做的点心来探望哥哥。” 稍作退离,云筹三下并做两下系上自个儿的衣衫,继而以指尖搭上云朔的襻膊,“阿筹帮哥哥卸甲可好?” 话音落定的瞬间,偌大的营帐内除却她略显急促的呼吸外再无旁的声息,对于她的询问,云朔仿若未闻一般。 过了许久她才听云朔道:“不知是否有人同五妹妹说过,你有求于人的示好功利性太重,以至…”稍顿,他的手掌拂上她的侧颊,动作狎昵,语气却是与之完全相悖的冷然,“连带妹妹这张漂亮脸蛋,都变得面目可憎起来。” 云筹的心蓦然一颤。 “哥哥我…唔——” 她欲辩驳,方吐出两三话音,云朔以指封住她的唇瓣,迫使她吞下谎言,“想说什么?若是想表明你所谓的真心便无需白费口舌,我这里,不会有你想要的。” 云筹小幅度地摇头,眼珠骨碌碌转了半圈,转眼便含了满眸热泪,瞧起来仿若受了天大的冤枉与委屈。 可云朔丝毫不为之所动,他手腕微动,把住她的下颌,指骨施力,直接将她逢场作戏的眼泪转化为真实疼痛产生出来的。 泪珠溢出,顺着面颊一路往下,最后落进云朔掌中。 仿佛接触到什么难以忍受的物什,他松开对她的桎梏,收回手。 云筹一瞬脱力,踉跄着朝后退离,脚步错乱间她不慎踩上拖坠在地的袍角,猛然跌倒在地。 云朔居高临下地看着眼前如劫后余生般大口大口喘着气的人,眸色沉静,语调无甚波澜:“那些酒囊饭袋受用你这一套,我只觉得恶心,不要再妄想将主意打到我身上,否则,就不只是今日这样单纯的掉眼泪了,妹妹。” 直到脚步声渐远,云筹才抚着依旧狂跳的胸口站起身来。 她缓慢地整理好衣裳,接着翻开袖口,再度确认那枚香囊已然被她悄然塞入云朔衣物中,才后知后觉地,产生了那么一点退却的心思。 这么个心思只存在一瞬便被她强行抹除,毕竟开弓没有回头箭,云朔既不吃她的软攻,就别怪她来硬的了。 她将衣裳搭在手肘,堂而皇之地撩帘步出,带着霜月头也不回地登上马车。 日落西山,紫霞补替。 玄舟盯着时辰适时提醒道:“公子,节度使大人设宴琼京阁,邀您共饮。” 云朔闻言,自文书间抬头,“知道了。” 云朔站起身,边解束带边往屏风处走,待到甲胄除尽,一枚细小的香囊随之掉落在地,他平日鲜少佩戴饰物,同人近身接触更是少之又少,除了…… 拾起香囊,还未来得及细看,一股浅淡药香倏然盈入口鼻。 他一向不怎么喜欢用香,可不知是否是处理公务半日不曾歇的缘故,此刻闻着反倒罕见令他通身舒畅的轻盈之感。 指腹轻挲过香囊绣面,触感细致繁复,气味又尤为独特,云朔没由来地想起上回中过的催情迷香,一时只觉碍眼,索性随意掷扔在旁侧,着手换起常服。 少顷,他边往外走边整理领口,恰逢例行巡检的士兵将遗落的食盒承进,便随口问道:“这是何物。” “似乎是将军家的仆役遗落下来的,便呈与将军查看。” 说着启开食盒,露出内里栩栩如生的花瓣点心来。 语声颇为讨好的嗓音倏然响在耳畔——“是以,今日才带了亲手做的点心来探望哥哥”,云朔收回目光,摆手道:“搁下吧。” 时隔月余再度步入琼京阁,那位打南边来的节度使似已候他许久,见到他便抚掌招来一应仆从,道:“这楼中菜样无甚变化,我特意命人买了些京中时兴吃食,用作下酒正好。” 花样繁复地众多物什中,云朔一眼便看中了一道极为眼熟的、正是不久前他才刚过眼的,他那位好妹妹所谓亲手做来送予他的点心。 磨穴(H) 云朔倏地笑了。 很好。 他早该知道她嘴里吐不出半句真话。 也不知这位无事难登三宝殿的节度使近来遇着何事,找他来此并不如往常般商议机要,只单纯地喝酒消愁。 酒过三巡,醇浓酒香充溢着整间雅室,云朔不着痕迹地蹙了下眉。 耐着性子陪坐至此算得上给足面子,他不欲继续停留,吩咐随侍留意照看醉倒桌前的人后便自行离去。 重回军营时已月上中天,满身酒气实难忍受,云朔潦草洗沐过,换了身簇新的里衣准备安寝,然他还未转过屏风,倏然踩中枚半软不硬的物什。 他微顿,挪步查看,竟是那枚他先前随意丢弃的香囊。 故地重游本就使那些不怎么愉快的回忆在他脑中翻涌,额角被砸过的痕迹更无时无刻不再提醒他发生过什么,种种因素相迭,云朔看这东西实在烦恶,索性将其踢走了事。 月夜沉浓,角落处,浅香无声绵延。 卧榻之上,云朔极难得地陷入梦境中。 疾驰回京,即便推了大半宴请仍有少许难以敷衍过的,脱身时,也不知是被满楼脂粉气熏得还是被所谓丝竹之音闹得,莫名头脑有些沉闷。 原定便是次日归府,未免再生事端,他打算将就着留宿一晚。 随着小厮指引进到房中,一股香气倏尔涌入鼻腔,直通肺腑。 头脑晕乏得厉害,好在这味道不似门外脂粉气那般叫人难以忍受,云朔抵了抵眉间,摆手打发走惴惴不安候在一旁的小厮。 再有意识时,鼻息间那股似有若无的香气不知何时变得浓厚,清浅嗅闻都觉得甜腻无比。 视线被一层朦胧轻纱覆盖,只隐约瞧得见翩跃烛火,云朔抬手欲扯,还未来得及将其扯下便被人止住动作。 来人轻轻按住他的手背,声音同萦绕周身的香气那般甜腻:“好哥哥,扯什么呀?就这样陪我玩玩不好么?” 云朔眉梢轻挑,倏然明白过来。 方才席间,那些老狐狸一反从前铆足劲想往他身边塞人的意图只顾劝他喝酒,原是在这儿等着。 他止住动作,好整以暇地靠坐在床头,想瞧瞧这出戏究竟是个怎样的唱法。 哪知,不过稍稍错神的功夫,一抹温热径自贴上了他的唇。 呼吸间的甜香变得更为深浓,湿润的小舌如灵巧的游鱼般启开他唇瓣,直直抵至他齿关。 灯烛晃耀,眼前覆着的薄纱变得清透无比,云朔得以看到一道朦胧的女子身影覆在他身前,未饰钗环,青丝如瀑般散落,伴着她倾身贴近他的幅度,一绺发丝落至他手背。 女声柔媚,似惑似诱般:”哥哥,张嘴…让我亲亲你好不好?” 不过转瞬的功夫竟被人冒犯到这一步,云朔冷着脸欲将人推开,然手指碰触到的却是温热柔软的肉体。 眼前这个引诱他的女子,不着寸缕。 她似乎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边吻他边自如地覆住他的手,有意地引领他去抚摸她的身体。 一路向下。 很快,云朔被迫触摸到一股湿润。 似乎是发觉撬不开他的唇,她未有气馁,而是开始转移目标,热烫的唇一路啄过他唇角、面颊、侧颈,最后停至他耳畔。 她尖尖的齿轻细地磨着他耳垂,嗓音有轻微的颤,说出的话却完全相反:“哥哥…感受到了么,都是为你流的……” 她是极为主动的。 在她有意地缠磨下,他的指尖滑入嫩滑的贝肉里,很快沾满黏腻湿液。 吸入鼻息间的甜香已经浓至非寻常香薰可比,身前的人又动情非常,就连他,都在极短暂的时间内被带动、被同化。 意识到己身变化,云朔心知这香绝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厌恶这种变化,欲将人扯离。 还未动作,他的手掌被来人摁住,轻轻揉揉地一根根摆弄,直到变为五指大张的模样。 “哥哥…难受……” 她依在他耳畔喃喃,两手同时握住他的手臂,腰肢轻摆,自上而下地将她的情动染遍他的手臂。到手掌时,她的方式发生转变,不再是浅尝辄止的蹭弄,而是完完全全地坐实在他掌心之上。 掌心感官敏感,他能感受她的张翕,以及,轻易蹭满他手掌的淋漓水液。 要哥哥插(H) 烛花毕剥,柔热的女体仿若在掌心化成水,怎么都流不尽。 呼吸伴着她身躯的磨动趋渐加重,良久,许是被弥漫满室的甜香所迷惑,又或他的确有被眼前人撩拨到,而隔着层覆眼纱幔雾里看花总归看不太真切。 种种因素迭加起来,促使云朔有意识地抵摁住眼前人薄瘦的肩膀,下压,直至水润的小穴完完全全贴合在他掌心,被他喂进半根手指。 大抵没料到他会主动,她猝不及防间溢出一道短促的尖叫,转瞬又化作讨好般地催促:“嗯…哥哥……还要……” 云朔添了根指节,碾着娇嫩的穴肉轻慢往里进,察觉到女体细微的颤栗,他并未止住动作,只问:“舒服了?” “舒服…喜欢哥哥……” 她混乱地承接着他的侵入,竟还不忘抖着手循着他衣领向下挑解他的衣扣,显然,她今夜的目的远不止调情:“不要手……要哥哥插我……” 云朔从来都是很难被讨好的,怎会轻易叫一陌生女子拿捏。他握住那只乱动的手,嗓音在迷情香加持下显得略微低沉,“目的?” 她似乎不解他此刻询问的意图,稍作思忖后,流于表面地敷衍道:“我心悦哥哥,哥哥知道的呀。” “我应该知道什么?” “知道——”她挣开他的桎梏,一双手灵活地钻进他衣袍内,顺着他抚慰她的幅度,同步撸动他勃发的部位,“我想要哥哥,而哥哥…同样也需要我。” 鼻息间的迷香益发浓甜,无孔不入地渗入皮肤透进肌理。 晃神间隙,她脱离他掌心,转而攀着他肩膀悬坐至狰涨的阳具之上。 半晌不见有下一步动作,显然,对于眼前这个明显只知撩拨却难以承接后续后果的人而言,继续下去是件是件很费劲的事情。 云朔伸手把住那截朦胧视线中仍显白皙的细腰,手指不轻不重地摁着她浅浅的腰窝。 似乎感知到了他的情绪变化,未免出现变故,女子着急地塌下腰臀,那口湿热柔软的嫩穴随着她的动作下压,颇为艰难地接触到他。 云朔察觉到轻细到不可闻的吸气声。 “唔…好胀……” 与此同时,她似乎不欲再与他玩情趣把戏,抬手扯下他眼前覆盖的轻纱。 视线陡然清明,满室烛火映衬下,云朔得以看清眼前女子的容颜,起初只觉眼熟,还未细究,眼前模样娇媚面庞润粉的女子面色一瞬转为苍白,继而被惊惶替代。 “你是何人?怎会在此处?!” 面对近乎崩溃的质问,云朔颇觉好笑,正欲反口讽回,瓷瓶在他额角碎裂,伴随着“砰”地一声响动,或大或小的碎片哗啦啦下落,他眼前骤花,意识全无。 自梦境中脱离时月光正斜撒进营帐内,云朔从来不喜满嘴谎言之辈,对那位想着法子接近讨好自己的庶妹更是,平复过后,他换了身寝衣,无波无澜地躺回榻上重新入眠。 可梦境从不是人力可控的。 许是上一梦不曾尽兴的缘故,他再度入梦,眼前薄纱不再,所处之地亦从迷香满溢的琼京阁变为他在府中所居院落。 身处床榻间,梦境与现实的界限不知何时被淡化到近趋于无。 而云筹—— 云朔低下眼,身下那个不着寸缕正接受他的侵入的人模样不可谓不眼熟。 此刻,她双腿分别被他手掌摁住,朝旁打开着,那口粉嫩的穴不过将他含入小半,两片薄薄的花瓣却已撑到边缘泛白,很是艰难的模样 视线交错的瞬间,她略微抬起腰臀,自发地去套弄他,甬道细窄溽热,即便她已然湿透,仍旧进得缓慢。 云朔不为所动,冷眼看着他这位好妹妹两手后撑着借力,蹙着眉,红艳的小穴将他一厘厘吃进。 不过数息,她似乎再无力气继续下去,手掌抚住薄薄肚皮上映出的凸起部分,耷着眼看向他,眼眶含泪,一副要落不落地可怜模样:“哥哥…好胀……” 云朔本就不是个容易共情的主,更何况身处梦境一切只是虚妄,他只道:“继续。” 也许,梦境存在的作用之一便是美化现实。 当下的云筹远比他所见到的任何时刻都要乖顺,他要她继续,即便小脸上已经布满一层密密的细汗仍未停歇,而是撑着身子,尽可能地将他含入。 她内里的嫩肉柔软而水润,密密地缠吸着他,洁白的小腹随着女子愈加急促的呼吸产生细小的抽搐。 “哥哥…阿筹真的…不可以了……” 云筹的话音断断续续,叫人听不真切,可不知哪个瞬间触动到云朔,他伸出手,主动地托住她近乎悬空的细腰。 得到片刻休歇,云筹胸膛起伏得厉害,即便如此,她仍未彻底放松,小穴紧密地含咬着他还不止,还欲牵引着他的手覆住她胸乳。 “揉揉我吧…哥哥……” 烛火透进床榻,愈发衬得云筹皮肤如美玉般白皙,乳儿丰满,往上,脖子到耳根透出浅粉颜色。 云朔意动。 依照她的心意,他以手覆住半边奶乳,他的手掌宽大,一手足以将她的乳儿全数覆盖,乳肉在他掌中柔软似水,随着力道的收束自指缝溢出。 云朔没有刻意收束力道,嫩白的乳肉很快印上独属于他的指印。 意外的是,云筹并未感到不适,反而好受起来,她被他揉到下意识地微微张唇,内里柔软的小舌隐约可见。 云朔气息微沉,干脆将人放回被褥间,握住双膝往胸前轻折,示意道:“抱住。” 云筹分外乖觉地抱住腿根,将含着肉棒正滴着水的穴口露出来、完完全全地敞在他眼下。 云朔垂首抚慰着那张泛着潮湿泪痕的面颊,将余下的茎身一寸寸抽离,只余龟头留存在穴口。 他动作轻慢地在小穴边沿插干,直到云筹略微仰起脸,泪眼迷蒙地望着他,带着哭腔道:“不够…阿筹要哥哥……” “是么?可阿筹瞧着并无诚意。”云朔以指腹轻刮着她侧颊,语气难道带了那么点恶劣意味:“阿筹不分开穴,要我如何插你?” 云筹有瞬间地迷蒙,少顷,似是终于理解了他的意图,她颤巍巍腾出两指,艰难地将穴瓣分得更开。 顺着她的动作,云朔得以看到,穴口颤颤张翕的过程中,有莹透的水液缓慢自内流出。 “哥哥…要哥哥插……” 云筹急急催促。 云朔收回视线,转而固定住那截细瘦腕骨,他倾身,硕大的前端抵上穴口,稍作磨滑后,尽根没入。 云筹难以承接这种插入,骤然尖叫出声。 然而,她身体反应与之完全相反,湿滑的穴肉生怕他再度抽离磨折她般,严密而不舍地包裹住他,滋味销魂无比。 撞见 云筹得手后,返回到医馆看望阿漓。 经过敷药包扎,她的情况比之初见要好上不少,依照取香囊时的许诺,云筹取了身小丫鬟衣裳给她,将人带回自己院中。 马车上,阿漓精气神好了不少,有力气同她攀谈,柔柔问道:“公子可将香囊交予心上人了?” 云筹点点头,却还是有些不确定:“那只香囊真的能够…吗?” 阿漓轻笑道:“公子不必担心,这法子我用前已试过数回,其效有二,一为入梦二为催情,公子如若按我所言将其送给心上人,总会心愿得偿。” 听此一言,云筹那颗乱蹦的心终于似吃了颗定心丸般,落回到原处。 阿漓适时添补道:“但此香功效因人而异,有的人受用,有的人却能短暂抵御住诱惑,并不是绝对的一击必中。若公子忧心一举难以成功,我这儿还有个确保万全的法门。” 云筹拱手低眉,做出一副认真聆听的模样:“请姑娘不吝赐教,若能成,我一定竭尽所能报答姑娘。” “姑娘可曾听过纤蝶花?此花通体雪白,蕊心却艳红无比,我在江南时偶然见得几株。” 云筹微微思忖,而后道:“寒山寺寺中便有,我从前去进香前见到过,比之常见花类要少些,只零星栽植了几丛,近日正逢花期,姑娘此刻同我提起…可是此花有所妙用?” “是。纤蝶花其貌不扬,花期更是短暂,我本以为京中难寻,哪知公子竟见过,看来是老天爷也愿助公子心想事成了。”阿漓缓缓解释道:“纤蝶花花开之际,会将专饲其花花粉而生的羽蝶吸引过来,此蝶蝶翼携带过量鳞粉之际,倘若不甚沾染会使人浑身燥热,可若辅以纤蝶花,效用便大大不同了。” “倒是从未听说。阿漓姑娘,倘若两者不甚相撞…”云筹将“不甚”二字的字音咬得极重,“会起到怎么样的妙用?可会伤及人体?” 阿漓盯着她的眼睛,少顷,笑着一字一句道:“两者倘若相合,可在一定时间内使男子情起,女子体软如水,非水乳交融不得解,除此之外,于人体倒无甚妨碍” 回府已是暮色四合。 云筹方至房中坐定,那位顾二公子便寻人递信过来,言说寒隐寺的春花开了,邀她前去同赏。 这信来得倒也在意料之中,在她甜言蜜语哄骗维稳下,顾二过了一月有余才开始厌烦这种以信传情见不到人的模式,已是莫大的不易,云筹心知这一邀约不可以拒绝。 况且,她从未见过阿漓所言的纤蝶,倘若到时要抓,有个苦力从旁协助也是不错的,至少不需她出力。 于是云筹提笔,应了这道邀。 次日巳时初,云筹着一身应时节的樱粉襦裙,额间点着同色花钿,同府中管事嬷嬷报备今日需与手帕交同游寒山寺,得到应允,她兴致勃勃地踏上顾二派来的马车。 约莫一个时辰,马车终于驶入寒山地界,一侧车帘随之被人撩起,顾昱辞驱马上前,眼睛晶亮地望着她道:“好阿筹,终于让我见到你了,你不知道这些时我有多想你。” 云筹想都不想张口就来:“我自然也是想你的,但你知道,我那嫡母……” 她话不说全,点到即止。 果不其然,顾昱辞一听她提起便蹙眉打断:“是我的问题,若不是家中一直未松口也不至于让阿筹这般难做,你且放心,我知你同我相见艰难,今日回去我定让母亲给我句准话,绝不辜负你的一片心意。” 云筹未答,径直转移话题,娇声问:“马车坐久了身子骨都快要坐软了,还有多远?” 顾昱辞朝前瞻望:“快了!” 寒山寺建于半山腰,据山脚足足有千级台阶之距,云筹望着那直冲云霄,长到仿若没有尽头的阶梯,莫名起了打道回府的冲动。 一路走走停停,好不容易跨进寺门,云筹已无甚力气,她倚着顾昱辞肩膀缓了好一会,想起此行真正目的,才勉强打精神拖起步子往前。 在她二人身后,云朔眼也不抬地顺着小沙弥指引,自暗门进到寺中。 寒山寺香火繁盛,如今又正是春日踏青时节,寺中香客繁多,亦有情窦初开的小郎君小娘子编造由头相携出游,云筹不欲于人前展露与顾昱辞的关系,早有准备地戴上了帷帽。 上香祈福,再挂祈愿红绸,走完一系列入寺必备流程后,日光已悄然透过寺内掩映的树冠洒下。 顾昱辞在旁替她打着小扇,关切地问:“日头起来了,往这边去太热,阿筹妹妹不若同我去竹林那边暂歇?” 云筹一心只想得到她需要的东西,闻言止住脚步,看向他,眼波流转间暗示道:“那边人多,我想同你说说话。” 顾昱辞顿时神情如吃了蜜糖般,忙不迭一迭声道:“好好好,阿筹妹妹要如何就如何,听你的都听你的,去后院,那儿人少!” 越往后香客越少,周遭景象益发清幽。 方踏进后院花园,一丛丛开得正好露出艳红花蕊的纤蝶花便映入云筹眼前,可唯有花开,不见羽蝶飞舞。 云筹暗暗叹气,心道白走一遭。 期待落空,她情绪近乎一落千丈,偏巧顾昱辞在这时牵过她的手,径自将她拉至院中所置石桌前,满怀期待道:“阿筹妹妹方才想与我说什么,现下无人,可以说了罢?” 云筹有些不耐,却不得不敷衍,正欲开口,眼前骤然飘过一抹鎏金般的漂亮颜色。 是羽蝶! 云筹哪还顾得上哄骗人,慌忙将顾昱辞推离石凳,又将扇子摁进他怀中,指着那只在空中飞舞的羽蝶,急急道:“那蝴蝶好漂亮,阿筹喜欢,哥哥可以帮阿筹捕蝶吗?” 顾昱辞拿乔:“捕蝶可是个力气活。” 云筹眼也不眨地边推他往花丛处走边甜声道:“好哥哥,求求你了,帮一帮阿筹吧。” 此处静谧,她又急迫,声音并未刻意收束。 不远处门扉紧闭的屋内,玄衣男子面无表情地放下了杯盏。 手段 顾昱辞见好不收,反将脸颊凑近,示意道:“如果阿筹妹妹能亲一亲我就更好了。” 云筹眼中全是那只翩翩飞舞的羽蝶,生怕它吃饱蜜转眼不见,根本没心思应付男人。 她干脆地从顾昱辞掌心抽出手,顺便将团扇一道收了回去:“哥哥若不愿意,阿筹自己来便是,何苦青天白日为难我。”说着真要自己动手捕蝶。 顾昱辞哪里见得了这个,连忙凑上前重新将扇子拿到手里,赔罪道:“我随口一说,阿筹切莫生气,这蝶,我帮你捕就是了。” 得了苦力,云筹施施然重新坐回石凳上,她向来不大喜欢帷帽,每每佩戴总觉憋闷,这会儿见四下无人索性取了下来,只以手遮在额际挡光,隔空指点。 “哥哥,那儿!” “哎呀、错了错了!再左一点儿!” “轻些哥哥,别将蝶吓走了!” 顾昱辞顺着她的话在纤蝶花花丛中忙忙碌碌,但家中一水儿的文臣,他自己武功练得亦差点儿火候,不但未能捕到蝶,反倒叫时停时走的羽蝶耍得晕头转向。 他想休歇片刻,奈何身后云筹期许的目光几乎穿透胸背,叫他拉不下脸皮停下。 好不容易等到羽蝶停驻在一朵纤蝶花花蕊上,他握着团扇靠近,却不想,只差毫厘便可捕捉之际,不甚踩上枯枝。 羽蝶被枝干断裂的脆响惊动,倏然扇动蝶翼,腾起数寸。 顾昱辞沮丧地回望端坐着的云筹,想要讨句安慰:“阿筹妹妹……” 云筹这会儿根本顾不上照顾这位少爷的小情绪,起身快步上前:“这蝶瞧着好似吸饱花蜜了,再捕不住怕是要飞走,哥哥不若让我来。” 不待顾昱辞答应,云筹兀自抽过顾昱辞手中的团扇,垂手作半拢状,迈着小步无声无息地凑近。 据阿漓所言,纤蝶花花期不过三五日,纤蝶更是极难见得,是以,眼前这只倘若飞走,她大抵寻不到下一只了。 思及此,云筹屏住呼吸,动作更是放至最缓。 哪知羽蝶机敏非常,轻风不过稍稍带动了她的裙角,它便彻底远离她身畔。 云筹懊恼不已,目光下意识地追寻。 羽蝶在空旷的院中盘旋几圈,竟扑动着流光溢彩的蝶翼穿过月洞门,往一门之隔的内院飞去。 这院子在寒山寺最深处,她与顾昱辞来时都未曾碰着人,而今亦不曾听见旁的声响,想来内院也该空着。 云筹轻易便说服了自己,三步并作两步跨进内院。 视线巡梭一番,如她所料,内院果真无人,羽蝶正乖乖停落在红漆木门一角,云筹顾不得其他,急忙走近,抬步欲踏上第一级台阶。 岂料这时,紧阖着的门扉被人从里推开,羽蝶在她视线范围内颤巍巍腾起,懒懒地旋了一小圈,转而落至来人肩上。 云筹望着那张近在眼前的冷峻面容,下意识道:“哥哥怎会在此处?” 云朔不答反问:“这话是否该我问你?” 云筹短暂哑声,恰逢顾昱辞追来,停至她身畔。 顾昱辞并未听到她同云朔的短暂交谈,察觉其间暗暗流动着的不那么和谐的气氛,下意识握着她的手腕,往前半步将她藏在身后,话间满是提防:“阁下这般肆无忌惮地盯着我未过门的妻子看,是否太不懂礼数了些?” 云朔闻言,唇角轻扯出一道嘲弄般地弧度,他视线半点未挪,淡声道:“三书六礼未过便改口称‘未过门的妻子’,五妹所觅佳婿教养瞧着很是一般,待父亲回京我定会向父亲如实禀明。” 顾昱辞不由怔住,他费力将这句话再脑中理了一遍再一遍,终于理清其中关系。 眼前这位适才被他言语冒犯的男子,不是什么突然冒出来的登徒子,而是云筹那位久驻边关带着赫赫战功月前方归的嫡兄——云朔。 这下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不过瞬息,顾昱辞脸色白了青,青了红。 他僵着手擦去额际汗渍,底气不足道:“昱辞无意冒犯兄长,方才不过是误会,望兄长见谅,更莫要怪罪到阿筹妹妹头上,是我今日硬要邀她出来赏春。至于兄长方才谈及的三书六礼,今日回去,我定让母亲登门,定让母亲登门…” 一宿不曾安眠,云朔当下只觉聒噪,半个眼神都欠奉,更不可能顺着顾昱辞的期许出言平复他那颗近乎停跳的心。 云筹察觉到云朔欲离去的意图,而那只纤蝶不知为何竟不再挪动,乖觉地趴在他肩头轻轻扇着蝶翼,她倏然生出期待,小心翼翼道:“哥哥可是要走?若是,走前可否帮帮阿筹?” 适才外院颇为闹腾,云朔耳清目明,自然知晓她欲求他帮做何事。 眼神相触,云朔忆起梦境临近尾声时那双染满泪意的眸子,一番比较下来,梦中人总比现实要贴心得多,不像眼前这双,润满的是算计与利益,他最厌恶的东西。 “哥哥?” 云朔回神,轻而易举地将羽蝶困于掌心,语气无甚起伏道:“我替你带回府中。” 目送云朔踏出院门,云筹转身,瞧着身畔神色呆滞的顾昱辞,当机立断道:“抱歉昱辞哥哥,我得提前回府了。今日趁母亲不察偷溜出来已是不易,又叫兄长瞧见我与你,总之,为了你我将来着想,我得找兄长好好游说一番,叫他放下今日对你的成见,你懂我的难处,对么?” 顾昱辞如今哪敢说半个不字,一股脑地点头,他僵硬地执起她的手,轻拍着她手背交代道:“阿筹,我瞧你那位兄长不是个好相与的,若你为难便不必强求,我这边…我回去定要母亲上门帮我求娶你,如此便名正言顺了。” 云筹表面一迭声应好,心早已随云朔带走的羽蝶一道飘远,云朔已经接触羽蝶,她只需再从中加把火就行。 然顾昱辞黏她黏得不行,云筹无法,敷衍几句含情脉脉的情话,才被他才依依不舍放开她。 云筹得了自由,扯下几株纤蝶花藏于袖中,而后忙不迭提着裙摆去追云朔。 她憋着一口气闷头往前,终于在寺门处瞥见那道玄色背影。 近午时,香客大多聚于斋堂用素斋,门畔立着的小沙弥亦不见踪影,好在云朔步调虽迈得大,却无甚躲她的意图,终究叫她追上了。 她攀抱住兄长劲实的手臂,呼吸急促地道:“哥哥,等等我!” 柔软的女体自后依附上来,如一团软云将他包裹,云朔不耐这种感觉,将人扯离,冷淡道:“离我远些,我嫌脏。” 云筹瘪嘴,委屈道:“哥哥你知道的,我是不得已为之。” “不得已为之,所以是个男人都可以贴上去亲热?五妹如此,实在有辱家风。” “才不是。”云筹小小声辩驳,“若有哥哥相伴,我谁都不要。” 云朔对甜言蜜语无感,淡讽道:“你口中的好哥哥不胜枚举,且我记得昨日才同你说过,不要将这些低劣的手段使在我身上。” 云筹是记吃不记打的典型,她才不管那些有的没的。 见云朔情绪谈不上好却也算不上坏,便毫无顾忌地问:“所以哥哥可否告诉我,哥哥喜欢什么样的高明手段,阿筹定当尽心尽力学习,只求让哥哥满意。” 纠缠 云朔神色漠然,径直迈步往前。 “诶…哥哥!” 云筹见多了她稍作甜言便巴巴凑上来的,云朔则完全与之相反,不但不吃她这套,还完美向她演绎什么叫作男人的脸也能说变就变。 可她怎能任凭即将到手的“鸽子”就此飞走,忙跟上去:“哥哥可是要回府?既可以捎带阿筹的蝴蝶一程,能顺带也捎阿筹一程么?” “不大方便,顾二不是还在寺中,他大抵乐意至极。” “他毕竟是外男。” “五妹原来知道。”云朔步调不停,短暂撇她一眼:“那方才还说什么‘不得已为之’,我瞧五妹同顾二公子说笑打闹时,可欢喜得很。” 不过数息已然远离寒山寺寺门,云筹脚程不太能撑得住了,微喘着气道:“不是那样的…哥哥慢些,我、我跟不上了。” 云朔无波无澜道:“你可以找顾二,何必与我纠缠。” “阿筹只想和哥哥作伴回府,啊——”云筹正欲表明忠心,注意力全在眼前人身上,哪知足底一滑没能踩稳台阶,被迫朝前扑去。 阶梯足有千层,云朔又毫无搭救之意,滚下去焉能有命在。 慌乱间,云筹如抓救命稻草般手臂前抻想要抓住他,可不知云朔用的何种衣料,她分明抓住了,手却根本使不上力,顺着滑似水般的袖缘一径下滑。 望着几乎看不见尽头的台阶,云筹心跳砰砰,产生一种近似眩晕的惧怕感,她下意识地闭上眼,等待痛意侵袭。 电光火石间,一股强硬的拉力袭上她后颈衣料,带给她短暂窒息的同时,生生将她从半悬的状态扶正。 与之相随的是云朔冷声冷调的奚落:“不是很能说么,怎么真要你说的时候又不说了?” 云筹惊魂未定,不自觉地紧紧握住他的手臂,声气儿都被吓哑了:“哥哥瞧着并无救阿筹之意,既如此,我出声求救还有什么意思,不但自讨没趣还白白惹人嫌。” 云朔拂开那只柔若无骨的手:“难得你有自知之明。” “是啊。”云筹微微仰面,递上幽怨一眼,“哥哥既这般不喜欢阿筹,为何出手救我,任凭我就此跌下去岂不更好……反正我是个人微言轻的小小庶女,摔死也无人在意,随便寻个什么由头草席一卷便能打发了,哥哥还能少个麻烦,皆大欢喜。” 云朔微微颔首,像是对她所言颇为认同,意有所指道:“奉劝五妹不要再跟在我身边聒噪,毕竟这台阶颇多,寻草席打发不过眨眼的事。” 云筹好不容易喘匀气,闻言忙不迭重新抓住云朔衣袖。 她向来惜命,忧心他说到做到,真的再度出手吓唬她,将衣袖在手中翻卷几道,牢牢握住后才敢出言撩拨:“哥哥方才出手救阿筹便是阿筹的救命恩人,古往今来小女子报答救命恩人以身相许的示例颇多,阿筹身无分文,无甚可以报答哥哥的,也愿意以身相许,即便哥哥不喜阿筹今日也赖上哥哥了。” 她边说边更紧密地往他身上凑,柔软的身子像一株攀缘古树吸取养分的嫩藤,牢固而黏人,怎么祛都不能彻底祛除干净。 云朔平稳的呼吸稍顿,漠然道:“我知你所图什么,但此事绝无可能,不管你如何死缠烂打都不会有分毫改变。” 云筹不以为意:“那哥哥瞧好,阿筹相信阿筹能以搬山挪海般的坚定意志打动哥哥,水都能穿石,哥哥的心又不是石头做的。” 云朔懒得理会他这庶妹嘴里的歪理邪说,不再言语。 云筹一路单方面搭话,可直到山脚都不曾再撬开半寸云朔的嘴,她不恼不泄气,左右看了看发现只有一匹马而无马车踪迹,不由问道:“哥哥,没有马车阿筹该怎么回府,总不能同哥哥共骑一匹马吧,阿筹倒是不介意,只怕污了哥哥清誉。” 云朔自她怀中抽出手臂,翻身上马,丢下一个字:“走。” 见云朔手执缰绳,真有立刻催马离开之意,云筹急忙攥住他袍角,道:“这儿偏僻少人,雇不到马车的,哥哥真的忍心留阿筹一人在此吗,倘若遇到歹人欲对阿筹行不轨之事,没有哥哥庇护,阿筹岂不如待宰羔羊。” 云朔无动于衷:“五妹知道寒山寺偏僻少人还执意来此,为的不就是那位顾二公子,既如此,让他送你回府不是更好,何必求我。” 自打她与云朔相见起,他提起顾昱辞的次数未免太过频繁,云筹揣摩稍息,忽地福至心灵,她手上半点不松,带了明显的笑意道:“哥哥莫不吃吃醋了?” “你想太多。” “好,哥哥说什么那就是什么吧。”云筹像模像样地点头附和,“顾昱辞现在不在,而且比起他,我更喜欢哥哥。” 她晃晃手中袍角:“求求哥哥,看在我一个小姑娘在这儿无依无靠的份上,捎带我一程吧。” 云朔垂眸。 眼前这张脸蛋依旧漂亮无比,一双?翦水瞳孔里盛满了渴求之意,唇瓣有些渴水,却还是粉润的,不知为何,分明称不上绝色容颜,仍影响到他,令他产生片刻怔忡。 少顷,他道:“希望你不要后悔,上来。” 不知云朔话中真假,云筹的手半点不松,暗示道:“这马镫太高,阿筹一个人上不来。” 云朔面无表情地朝她伸出手。 云筹不由将视线投掷眼前那只手上,云朔五指纤长而匀称,骨节分明,掌心带着细微薄茧,却与丑陋完全搭不上边,颇有力量感。 观赏完,云筹将手搭上,甜声道谢:“多谢哥哥!” 话音未落,手腕猛地灌上一股力,云筹眼前陡花,再定睛时她已跨坐马上。 不待她适应,云朔收紧缰绳,身下的马立时犹如离弦之箭般往前冲去。 云家世代文臣,并不不强求子女武艺,细数下来有且只有云朔这么一位武将,云筹日常出门多乘马车,少数偷溜出府时步行,真论起来这还是她头一回骑马。 但她到底是见过旁人如何驭马的,当下耳畔风声烈烈,吹得她发髻都有些松散,显然马匹速度远超平常,是云朔想让她后悔有意为之。 云筹深深呼吸,手抓紧马鞍,缓慢地将身立着,再调整为后靠,触及男人宽阔坚实的胸膛她才稍稍放松下来,侧身两手一前一后地分别攥住云朔肩头的衣料,将半边身子埋进。 不多时,风声止歇,云朔单手掌控缰绳,空出来的那只扯下她肆意乱动的手掌,冷声警告道:“不想被丢下去就老实些。” 云筹才不会承认她刻意乱摸的行径,反咬一口:“分明是哥哥刻意为难阿筹,若不是害怕,阿筹也不会抱着哥哥。” 云朔不欲继续纠缠,平稳驱马,一炷香后停于府门不远处。 云筹意会,乖觉地翻身下马,却不立即离开,小心翼翼道:“哥哥会践守承诺将我的蝴蝶带回府中吧?” “死不了。” 筹谋 踏进府门,云筹本欲回房休歇,顺道再盘算盘算如何不着痕迹将那纤蝶花用在云朔身上,然没走上几步便被柳氏的贴身嬷嬷拦住。 秦嬷嬷做了个“请”的姿势:“五小姐,夫人有请。” 云筹微微敛首,探问道:“嬷嬷好,可是母亲寻阿筹有事相谈?” 秦嬷嬷未答:“五小姐随老奴走便是,若有事,到了夫人那儿,夫人自会同五小姐说明。” 云朔抿抿唇,乖觉地闭了嘴只迈步。 到了正院,余光探视过后,云筹发觉柳氏竟将几个庶姊妹全召了过来,甚至,连她那位娇生惯养的嫡妹云嫣都不曾缺席,端坐在离柳氏最近的位置。 云筹脱口便是认错:“劳烦母亲与众位姐妹久等,阿筹来迟了。” 柳氏并无追究的意思,命人呈上清茶与点心:“无妨,阿筹坐下吧。” 云筹眼观鼻鼻观心地落座。 “既然都来齐了母亲便直说了,后日乃安王寿诞,广邀群臣及其亲眷赴宴,老爷虽不在京城,安王却有心记挂着。” 柳氏点了点桌面放置的金箔邀帖,“特差府中管事送来帖子,这般看中想必母亲不多说你们心中也该有数,到时打扮漂亮些,不能叫人看短我们府中姑娘。” 云筹跟着众人应是。 一道如盯囊中猎物般阴冷的目光自上首投向她,云筹仿若未觉,作鹌鹑状,却不想柳氏仍不放过,关怀地问候她:“前几日阴雨连绵,阿筹你自小多病,所居院落地势又偏僻冷凉,这两日身子可有不适?” 柳氏陡然提及安王,即便已和云朔半搭上关系,云筹还是没能忍住不安,拢在袖中的手渗出细小汗渍,面上却丝毫不显:“多谢母亲关心,阿筹无碍,只是有些微咳喘。”说着假模假样轻咳两声。 柳氏立时便道:“可需母亲寻医官过府给阿筹看看?” 云筹婉言拒绝:“阿筹这是自小的毛病,并不妨事,倒是要多些母亲这一日日送来给阿筹补身子的药材,阿筹每日都有喝尽。” “如此甚好。” * 自正院出来已过申时。 云筹快步回到自个儿院中,将袖笼中的纤蝶花全数倒出,召来霜月吩咐道:“备水我要洗沐,另外,将这些花呈予阿漓,她知道该怎么处理。” 从净室出来时,霜月方将澄清的纤蝶花花汁小心翼翼捧回,见她出来,一板一眼地将阿漓的话传与她听:“这花汁无色无味,姑娘将其混到吃食或者酒水里,亦或别的法子,端看如何方便,加上那羽蝶磷粉,只需入口便可心愿得偿。” 模仿完,霜月亲身听闻近日种种,忧心道:“姑娘,大公子瞧着不是好相与的,姑娘何苦非得如此。” 云筹落座,拉过案几上早早准备好的糖酥花糕并一壶桃花酒,边将纤蝶花花汁分别混入边安抚道:“有舍才有得。好霜月,你就在这儿乖乖等着我回来。” 归置完剩余花汁天已擦黑,云筹提起食盒,在天色遮掩下,沿着滴水回廊往云朔院中行去。 这回玄舟未有现身,云筹一路畅通无阻地走至云朔面前。 她没有刻意放缓脚步,按理云朔早该察觉,可他仍坐案前,视线坠于一册书卷上,半个眼神都不瞥向她。 “哥哥为何不看我?”云筹兀自把吃食与酒拿出,放于桌上。 云朔仿若未闻,将书翻过一页。 云筹见状凑近,手悬在书前,故意挡住云朔视线:“虽说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可哥哥,现在有块现成的玉在你面前摆着,你怎么能忍心继续看书?” “手拿开。” “不要。”云筹干脆将掌心按实在书上,“哥哥难得不忙,阿筹想同哥哥说说话。” 云朔这才掀起眼皮看她,目光淡漠,不带任何私人色彩,像是在看一个没有生命力的物品:“是想同我说话还是盘算坏主意,你心里清楚。” “哥哥对我偏见太深。”云筹启开桃花酒瓶塞,拿过茶盏将就倒出两杯的量,“今日阿筹过来,一为感谢哥哥替我捕获喜爱的羽蝶,二为,消除哥哥疑虑。” 将其中一杯推至云朔手边,云筹这才慢悠悠倒出提前准备好的话术:“先前阿筹因身子有异颇为心急,一时鬼迷心窍才对哥哥多有冒犯,方才回府后寻觅其他名医才知还有旁的诊治办法,阿筹的心落了地,特来向哥哥赔礼道歉。” 云朔未接那杯酒,亦未表露出对她那一番言论的相信与否,只道:“赔罪我受下,酒你自行带回。” 云筹不依,眼眸稍转,面色显露出一副伤心神情:“哥哥不喝阿筹的酒,是还在怪阿筹这些天的冒犯吗?” 面对质疑,云朔很轻的蹙眉:“我从不饮酒,现在,你可以回去了?” 云筹见他并未怀疑她编造的理由,立马好心情地转移目标,撤下酒盏转呈糖酥与花糕,她取出一块桃花糕,用手托着送至云朔唇畔:“那哥哥试试阿筹的糕点?” 鼻腔涌入一股清淡的花香,云朔忆起那日琼京楼酒桌上摆着的糕点,倏问:“亲手做的?” 云筹心中不解为何云朔突然问这个,她手艺不精,从来都是以买冒充自己做的,简单省事不说还无人揭穿,且云朔看着也不像有闲心思逛京城摊食点心的人,是以,她非常自如地应下:“是呀哥哥,哥哥尝尝阿筹的手意?” 等到这句话,云朔目露轻嘲:“也不嗜甜。” 云筹被他这喜好打得猝不及防,懵了下,很快反应过来问:“不想哥哥口味这样清淡,是阿筹的错,未曾打听清楚哥哥喜好,不若哥哥同阿筹说说哥哥喜欢什么,阿筹再做来给哥哥尝。” “不必麻烦。”云朔放出袖中蝴蝶,“将你的东西拿走,你我之间我会当做什么都不曾发生。” 云筹将羽蝶包裹在掌心,有意磋磨它两翼上的磷粉,不过瞬息,指尖指腹全然被磷粉覆盖,她心下一松,故意将羽蝶放开。 失去桎梏,羽蝶转眼飞离,云筹面露诧异,继而转眼看向云朔:“哥哥,阿筹不是故意的,但羽蝶意外飞走,是不是证明哥哥心中对阿筹还有芥蒂。” 昨夜本就不曾休息好,而今又被迫听下这番无厘头甚至根本扯不上关系的言论,云朔只觉脑仁突突直跳,满心满眼唯有一个意图——不管如何,先将她打发走。 他端起茶盏抵至唇畔,商定道:“我喝下,你走?” “是。”云筹竭力压下喜色,“哥哥喝下便代表原谅阿筹,从前所有一笔勾销,阿筹亦不会再来烦扰哥哥。” 云朔定定望她一眼,仰头将杯盏里的桃花酒喝尽,忧她继续纠缠,特意翻转,向她确保里头一滴不剩。 望着那盏空杯,云筹眉眼弯弯地道:“多谢哥哥!” 她抚抚自个儿胸口,好似终于将心上压着的巨石挪开般快意轻松,连带同云朔交谈都松懈下来,难得发自真心地感叹:“哥哥喝了阿筹的酒,阿筹终于可以放心了。” 云朔偏开视线,抬手揉了下酸胀的眉心,催促道:“可以走了?” “阿筹定不会再来叨扰哥哥。”她承诺着站起身,挽袖去收面前的酒盏吃食,哪知一个不查,宽袖带倒桌沿食盒,才放置进去的桃花酒随着食盒噼啪坠地,酒液瞬间流尽。 “对不起哥哥,都怪阿筹毛手毛脚,阿筹这就收拾。”云筹作势弯腰。 云朔懒怠再看,起身欲往内室走。 云筹见状,绣鞋踩上湿滑酒液,佯装不慎滑倒,往前扑去的同时慌乱惊呼:“哥哥救命!”